两个月后。
\r“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r一名粗布蓝衣二十郎当岁的男人,站在破庙外的土台上,手持着树杈,双眼微闭,摇头晃脑的冲着台下的几个还挂着鼻涕的孩子大声的朗诵道。
\r“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r孩子也学着他的样子齐声的颂道。
\r台上的男人便是阮三,一个整日无所事事,混迹于街头的小扒手,撬门压锁,偷车抢包都是他的看家本事,吃喝嫖赌,坑蒙拐骗更是无一不精,公安局.派出所.居民委,甚至是小区保安,有一个算一个就没有不认识他的。
\r也正是因为他如此的“受人追捧”半年前在黄山风景区行窃时才会被人认了出来,慌乱之中坠落山崖,才落到了这个莫名其妙且鸟不拉屎的古怪空间里,这还不算,高中都勉强毕业的阮三稀里糊涂的变成了这里的教书先生。
\r“求之不得,郁郁……”阮三的话被打断了。
\r“先生,员外请您晚些时候过府赴宴呢”,一身短打扮的憨厚青年突然出现在破庙门口,冲着阮三嘿嘿的笑道。
\r阮三深叹了一口气,从土台上蹦了下来,说道,“那就劳烦黑牛哥回去替我先谢过员外了,就说阮三课罢之后定会前去赴宴”。
\r“那先生你可得快点啊,我可听王员外四婆姨说了,今天可是十个菜码的大席面呢”憨厚青年咽了一口口水后一脸憧憬的说道,说完冲着阮三鞠了一躬后转身离开了。
\r“MD”,阮三心里暗骂了一句。
\r失足坠崖那天起到现在已经半年多了,阮三每天除了教这群小鬼头一些简单的诗句以外,就是在不断的敷衍王元外的盛情邀请,算起来这应该已经是第三十几次了。
\r阮三坠崖后整整昏迷了十二天,醒来后就躺在后山的一处山洞之中,连自己怎么活下来的都不知道,许久后才惊奇的发现自己竟然穿越到了这有驳于历史的古代时空,说是大明王朝,但却和史书上记载的完全不同,根本就是两个不同的世界而已。
\r为了弄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当然也为了混口饭吃,阮三不得不被迫留在这个前不着村儿后不着店儿仅有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子里,每天假模假式的吟两句自己熟悉的诗句,骗骗小孩子。
\r阮三原名阮凌风,从小就在孤儿院长大,受尽了被人的欺凌辱骂,但凭借着他一身“打不死的小强”般坚毅的性格,却总能让他全身而退,而且头脑也绝非常人所能及,要不是因为那个从小和他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女孩,阮三现在可能早就已经大学毕业并且有了一份体面地工作,哪里还会去做什么偷车贼,也不会跌落到这个离奇的世界里,更不会莫名其妙的拜了个狗屁师傅。
\r不过说来也奇怪,上次疯老头赠与阮三的书简上明明就是鬼画符一样的篆字,可看在阮三的眼里却和标准的简体中文毫无两样,甚至就连几个生僻字旁边竟然还有拼音标注,而且阮三每次大声吟诵书简上的文字的时候,都会有股淡淡的热气聚于丹田的感觉,尤其是最近几次,诸如此类的症状越发的明显,阮三甚至怀疑自己的了什么不治之症,还伤心了好一阵子。
\r阮三驱散了破庙里的小鬼头,独自一人枕着手臂躺在了土台上,破庙的屋顶常年被雨水侵蚀,又没有及时修缮,缕缕斜阳透过残垣散落在阮三的身上。
\r“人言落日是天涯,望极天涯不见家”见娃娃们都已经各自回家,四下无人,阮三便心有感触的大声的吟到,眼角滑落的点点晶莹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r要说阮三是个小混子.是个小流氓那绝对没错,但要说他不学无术,那可就是大大的冤枉他了,阮三曾经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够出国留学,并且真的为此而努力过,闲暇时经常对着地图上的英吉利海峡望穿秋水,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具体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甚至是什么人曾经对他讲述过关于那里的很多风土人情,印象虽然很模糊,但阮三依旧坚定在那里很有可能找到一些关于父母的记忆。
\r“砰”
\r阮三刚从土台上爬起来,屋顶上一大块压盖稻草的青石板便砸在了阮三刚刚躺过的地方,常年风化的土胚台子再加上石板的重击,使本就破烂不堪的一铺“土炕”瞬间便塌了下去。
\r“MD,越穷越添彩儿,老子今晚睡哪儿啊”?阮三挥手扇了扇面前土台崩塌时溅起的灰尘,轻啐了一口嘴里的土沫子,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
\r“咯咯咯……”破庙外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r阮三本能的顺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屋外一名身材娇小年纪约莫十五六岁青衣短卦的俊俏小厮正捂着嘴偷笑。
\r“怎么又是你,你每天都来这看我笑话,是不是很有意思啊?”阮三有些怒气的看着小厮。
\r青衣小厮听到阮三的话后这才停下了娇笑声,“哼,谁让你不肯做我的先生了,害得我每天都要在这附近偷听,回家之后还要像一群小鬼头请教”。青衣小厮双手掐腰理直气壮的冲着阮三说道。
\r阮三是这里的教书先生不假,但他却从第一天开始便订下了规矩,超过十岁的孩童和女子绝对不教,这里地处偏僻,山高皇帝远,百多年也没有出现过几个识文断字之人,阮三最起码也是高中毕业而且曾经也“寒窗苦读”过,在这里受到的礼遇,可想一般,既然他肯留下来教书,定下些规矩自然是没人反对的。
\r阮三不是什么世外高人,更不是什么学富五车的大文豪,没有那么多怪癖,之所以只教小孩子,只是担心自己的肚子里那点有限的墨水,对付成年人可能有些勉强,而女人呢?那是只有阮三心里才清楚的原因,一个足矣让他痛恨所有雌性动物的原因。
\r阮三压根就没有理会门外的娘娘腔,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看了一眼屋内的狼籍,转身便走出了破庙。
\r“大蠢蛋,大蠢蛋….”娘娘腔看着阮三的背影,玉足轻踏,一脸幽怨的小声低估了几句,随即又想到了什么,脸上的不悦历时烟消云散了,随即顺着阮三前行的方向,从另一条小路跟了上去。
\r阮三离开破庙后头也没回的直奔着王员外家,和整天看自己笑话的青衣小厮比起来,王员外更多了几分和蔼,虽然阮三同样对此人唯恐避之不及,但两害相等取其轻,阮三最终还是选择了王元外家,也就算是找个躲避青衣小厮的去处吧。
\r阮三身处的地方是个叫做永乐福地的小村子,方圆不过百丈,不消一盏茶的功夫便可走个来回儿,村民也大都是同族同宗,多少都有些亲属关系,而且这里常年缺水少雨,土地贫瘠,百姓们忙活了一年到头也没有多少收成,平日里乡里乡亲的相互帮衬着,民风倒也纯朴。
\r王元外一而再再而三的宴请阮三,自然是不会无事献殷勤了,而这次更是下足了本钱,“十个菜码的席面”对于这个土地贫瘠的“福地”来说几乎等同于两户人家一年的收成。
\r王员外之所以会对阮三这个来历不明的“小盲流”如此煞费苦心,倒真的是看中阮三这个人了,有意招赘阮三入府为婿。
\r人在任何时候都会有一些虚荣心,阮三这个现实世界里的小混子,到了这里竟然变成了受人追捧的“大文豪”,刚开始还真让阮三大肆的臭屁了好一阵,但王员外的意图越来越明显的时候,阮三便开始有了要离开此地的打算。
\r“哎呦,阮先生,你可算来了,老爷在内堂已经等你很久了,酒席早已备得,就等您的大家光临了”。王员外府上的管家,站在大门口焦急的四下张望着,见到阮三的身影后连忙迎了上去。
\r“福伯,您老太客气了,刚才下学后我简单的收拾了一下马上就赶了过来,哪还用得着劳烦福伯您亲自迎接我啊”。阮三假意搀扶了一下福伯,说了几句客套话,可脸上却满是对此人的不屑。
\r福伯,原名王福,在王员外家做了近三十年的管家,为人阴险狡诈,唯利是图,但每天却装出一副和蔼可亲,人畜无害的笑容,在永安福地这个小村子里倒还是有些威望。
\r阮三从小混迹于街头,早就见惯了各种形形色色的人,对于眼前一脸堆笑的福伯更是第一眼便断定此人绝非善类,唯恐避之不及。
\r“阮先生这是哪里的话,永安福地上上下下都对您尊敬有加,老奴更是仰慕阮先生的一身文采,阮先生还是快些随老奴进府赴宴吧,不然老爷会怪罪老奴怠慢了阮先生的,呵呵呵….”福伯又是一脸硬堆出来笑荣,看的阮三心里这个别扭,但脚下的步速倒也还是加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