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我哥电话的时候,我正在向海水深处走去。
电话那头是我习以为常的愤怒:“宋浅,你又耍什么花样?
小愿的演出快开始了,你在哪呢?”
我把手机靠近海浪:“我在跳海呢。”
他却无所谓:“那你这次最好是真的死了!”
电话挂断前,我听见背景音里爸妈劝他不要把话说太重,免得影响妹妹的演出。
他却轻蔑笑出声:“放心吧,一个瘸子而已,能怎么寻死?”
可后来得知我真的死了的时候,他却疯了。
海水淹过我腰部的时候,我竟然感到一丝莫名的畅快。
终于要结束了。
我把电话卡拔掉,关机,然后把手机抛入海中。
这一切做得干脆利落,完全是因为刚刚的那通电话。
今天是我毫无血缘关系的妹妹宋祈愿首场演出的日子,全家人都要坐在舞台下见证这个重要的时刻。
本来我也应该跟着一起去的,如果昨天没有“弄脏”她的演出服的话——演出前一天,宋祈愿把她那条价值上万的手工定制礼服摆在客厅,兴致勃勃地拉着众人分享。
要知道这种场合向来没我什么事,我也就端着牛奶准备回房。
可就在我经过的时候,她不经意间伸出了脚。
我被绊得摔了一跤,杯中的牛奶倾泻而出,尽数洒在了那套礼服上。
空气在那一刻凝固,随之而来的是宋祈愿透着难以置信的绝望哭腔:“姐姐,就算你再不喜欢我,可为什么要把我的衣服弄脏呢?”
“明天就是我的演出了,我该怎么办啊?”
我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因为在宋家人眼里,宋祈愿的话就是最有力的证词。
如果把他们对我的讨厌程度排名的话,那我爸一定是第一名。
果然,他率先发作:“宋浅,你怎么这么恶毒?
你自己瘸了一条腿跳不成舞,所以就要拉你妹妹下水是吗?”
没错,我爸对我的形容,永远都是“恶毒”。
从我出生起,他就一直对我怀着极大的恶意。
他认为是我害的我妈抑郁——因为生我造成她产后身体虚弱,后半生都无缘舞台,偏偏我还是个瘸子,无法继承她的事业,让她任人耻笑。
尽管我妈嘴上不说,可她心底也认同了这套说辞。
所以她才会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直接冲过来打了我一巴掌。
她似是对我很失望,所以用了不小的力气,我还没站稳就又栽在了地上。
巴掌扇在脸上是火辣辣的疼,可是她的话远比那一巴掌更有杀伤力:“宋浅!
我本以为你已经改好了,可没想到你是这么的冥顽不灵!”
“你不是不知道你妹妹的演出对于我来说有多重要!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我当初怀的是小愿!”
就连一向对我还算温和的我哥宋祈年也冷冷地说:“宋浅,你真恶心!”
“你有时间耍这些下作的手段,倒不如早点去死,说不定还能投胎成双脚健全的人。”
所以我就听他的话准备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