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
“别!”
井底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十八道红绸破水而出。
每道绸缎都卷着个纸人新娘,惨白的脸颊贴着褪色的喜字。
最先扑上来的纸人突然开口,裂开的朱唇间掉出半截焦黑指骨:“林姑娘,该还你爷爷欠的胭脂债了。”
我转身要逃的刹那,前院传来纸马嘶鸣。
白日送去槐树下的童女纸人正跨坐在纸马背上,描金的裙摆滴着井水,发间别着的纸牡丹突然绽放,每片花瓣都写着个生辰八字。
“姐姐不是要给我们点睛吗?”
童男纸人从井栏阴影里爬出来,脖颈处的青色指痕已经变成紫黑色。
他举起腐烂的小手,掌心托着那枚浸透血水的槐木匣——匣盖不知何时掀开条缝,露出半截缠绕着青丝的戏票,日期正是民国二十七年七月初七。
<第三章 胭脂债井水漫过青石井栏的瞬间,怀中的槐木匣突然滚烫如烙铁。
那些缠着红绸的纸人新娘发出裂帛般的尖啸,褪色的喜字在月光下渗出朱砂,我才惊觉每个”囍”字里都嵌着半张扭曲的人脸。
“闭气!”
斜刺里飞来的黄符贴在我后颈,腐坏的薄荷味直冲天灵盖。
纸马突然扬起前蹄,马鬃里藏的引魂幡猎猎作响,竟将扑到眼前的纸人新娘扫回井中。
我趁机咬破舌尖,将血珠弹在槐木匣的八卦锁上——这是爷爷教过的血破煞。
匣盖弹开的刹那,井底传来戏班开锣的梆子声。
泛黄的戏票黏着根女子长发,票面印着”春熙戏楼戊寅年盂兰节专场”。
借着纸马眼中跳动的磷火,我瞥见背面用簪花小楷写着《牡丹亭》选段,但唱词被斑驳的水渍篡改:“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残垣……快烧了那头发!”
穿灰布长衫的男人从影壁后闪出,他手中罗盘的磁针正疯狂指向我腕间的银铃残痕。
我认出来这是镇上棺材铺的宋师傅,他腰间别着的赶尸鞭沾满新鲜纸灰。
话音未落,掌心的青丝突然活过来般钻进皮肉。
剧痛中无数画面灌入脑海:民国二十七年的雨夜,披着嫁衣的戏子被铁链锁在槐树上,戴青面獠牙面具的男人正将浸透鸡血的棺材钉一根根钉进她天灵盖。
最骇人的是那男人转身时,露出颈侧与我如出一辙的朱砂胎记。
“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