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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不复婚:前夫追妻杀疯了江潮陆北望无删减+无广告

尖尖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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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她回话,陆北望就转了身,拽着她边下楼边道:“这就去商场,你自己挑!”江潮这才觉出陆北望的不对劲来。她印象里的陆北望从来都是冷静自持,对待除沈湘黎外的一切事务都仿佛置身事外。她从没见过他这么偏执的一面,好像今天不送她个什么礼物,他的人生就无法继续前行了。江潮拼命挣扎了一下,趁他不备竟然挣脱了。她连忙后退了几步,满脸防备道:“陆北望,你听我说!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目的,要对我搞这些暧昧,但我不可能跟你再有什么牵扯!你去找你的沈湘黎,毕竟正牌已经归位了,你要我这个替身有什么用?”“你还敢跟我提沈湘黎!”陆北望额头的青筋骤然暴起,攥紧的手掌摩擦出咔咔的关节声。他内心的暴龙彻底压不住了!眼前只想逃离自己的女人,已经快把他折磨疯了,他恨不得...

主角:江潮陆北望   更新:2025-02-23 16:3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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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江潮陆北望的其他类型小说《拒不复婚:前夫追妻杀疯了江潮陆北望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尖尖”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不等她回话,陆北望就转了身,拽着她边下楼边道:“这就去商场,你自己挑!”江潮这才觉出陆北望的不对劲来。她印象里的陆北望从来都是冷静自持,对待除沈湘黎外的一切事务都仿佛置身事外。她从没见过他这么偏执的一面,好像今天不送她个什么礼物,他的人生就无法继续前行了。江潮拼命挣扎了一下,趁他不备竟然挣脱了。她连忙后退了几步,满脸防备道:“陆北望,你听我说!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目的,要对我搞这些暧昧,但我不可能跟你再有什么牵扯!你去找你的沈湘黎,毕竟正牌已经归位了,你要我这个替身有什么用?”“你还敢跟我提沈湘黎!”陆北望额头的青筋骤然暴起,攥紧的手掌摩擦出咔咔的关节声。他内心的暴龙彻底压不住了!眼前只想逃离自己的女人,已经快把他折磨疯了,他恨不得...

《拒不复婚:前夫追妻杀疯了江潮陆北望无删减+无广告》精彩片段


不等她回话,陆北望就转了身,拽着她边下楼边道:“这就去商场,你自己挑!”

江潮这才觉出陆北望的不对劲来。

她印象里的陆北望从来都是冷静自持,对待除沈湘黎外的一切事务都仿佛置身事外。

她从没见过他这么偏执的一面,好像今天不送她个什么礼物,他的人生就无法继续前行了。

江潮拼命挣扎了一下,趁他不备竟然挣脱了。

她连忙后退了几步,满脸防备道:“陆北望,你听我说!我不知道你是出于什么目的,要对我搞这些暧昧,但我不可能跟你再有什么牵扯!你去找你的沈湘黎,毕竟正牌已经归位了,你要我这个替身有什么用?”

“你还敢跟我提沈湘黎!”陆北望额头的青筋骤然暴起,攥紧的手掌摩擦出咔咔的关节声。

他内心的暴龙彻底压不住了!

眼前只想逃离自己的女人,已经快把他折磨疯了,他恨不得把她揉成一团死死攥在手里,让她再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江潮被他吼得耳膜都发痛,再看向他迸射怒火的双目,顿时吓坏了。

这比前一晚的恶龙还恐怖!

“好,我不提,我不提沈湘黎!”江潮知道自己这是又触到他的逆鳞了,连忙想给他顺毛,“天这么晚了,你累了吧?赶紧洗洗睡吧!”

她想趁机自己先溜出去,行李毕竟没她的命重要!

然而她还没来得及转身,身子忽然就腾空了。

陆北望竟然又把她扛起来了!

江潮甩着四肢挣扎起来,陆北望的大手狠狠拍了她的屁股一巴掌。

“陆北望你这个混蛋!”江潮羞愤不已,气得在他脖子上狠狠抓了一道血印子。

陆北望毫不计较她那猫挠似的反击。

浑身散发危险气息的男人,唇角撩起一抹黯笑,阴恻恻道:“我的确是个混蛋,你以前不是最爱在床上这么叫我?江潮,我最喜欢听你哭着喊我混蛋了,今晚我让你喊个够!”

黑魆魆的大门,终于还是靠陆北望的虹膜解开了锁。

江潮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就陷入了一片黑暗的柔软中。

卧室里没开灯,但有星星点点的月光从窗外倾泻进来。

陆北望欺身压上她,将她的双手都死死压制住,随后才在她耳边轻笑了一声,又一次说:“江潮,闭上眼睛。”

江潮闭了闭眼,浑身都不由自主地轻颤,一滴泪无知无觉的淌了出来。

陆北望心中一恸,鬼使神差,凑上前舔掉了那滴泪。



江潮知道自己这次是躲不掉了。

这就是他的目的吧?

这具身体可能让他食髓知味,就像他喜欢把玩的那些乐高模型,玩具一样的东西还没玩够,所以要费尽心思痛

玩腻了,就随手一扔,他这样的天之骄子,才不会考虑玩物的心情。

细密的吻从她的发丝延绵到额头,又到眼睫,最后如天女散花铺满她的脸颊。

江潮混沌的脑中闪过一阵恍惚的错觉,她感受到的那些吻是那么温柔,男人仿佛在亲吻一件稀世珍宝。

这真的是陆北望吗?还是说,他又把她当成沈湘黎了?

江潮知道今晚在劫难逃,但身体沦陷,心绝对不会再沉沦。

“陆北望刺激的她发出一声轻哼。

江潮咬住下唇,不想给他任何回应。

宽松的棉质连衣裙很快被陆北望拽了下来,

江潮忍不住瑟瑟发抖,但还是抱着孤注一掷的心情,突然开口:“等一下!”


江潮一直对这个陆西珩没什么好感。

如果说陆北望是陆家精心培养的茁苗,那陆西珩就是歪脖子树。

这个纨绔子弟除了长相俊美之外,品行差到没有一丝一毫的陆家风范。

江潮以前就对这个花花公子没什么好脸,此刻更不可能笑脸相对。

她冷淡道:“首先,我和你哥早就离婚了,陆三少这声‘嫂子’我担待不起。其次,我是因为贵酒吧服务生人手不够临时来凑数的,我没有陪酒的义务。”

“咳!”陆西珩干笑了一声,眼神不由自主往包厢里瞄了一眼。

眼看里面那尊大佛脸色更差了,他立马支棱了起来——得赶紧想办法帮大哥拿下嫂子,要不然大哥一生气,他恐怕会落得和陆南琪一样冻结黑卡的下场!

“你不进来,就是不敬业!我们请气氛组过来不就是热场的?就你这个态度,还想拿提成?小心我投诉你!”陆西珩压低声音,附在江潮耳边,试图威胁她就范。

江潮简直被陆家人一脉相承的强硬基因给气笑了。

然而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看着陈绵绵推着酒车走过来,便顺势走过去接住了车。

陈绵绵拉着她兴奋道:“你那间包厢是超级VIP,酒水提成有五成呢!江潮姐,我刚才卖了三万,你肯定要翻倍!”

一听说提成这么多,江潮郁结在胸的怒气瞬间消了大半。

是啊,这世间何以解忧?唯有搞钱啊!

三万块钱,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终于可以重新租一间正经的公寓;意味着她可以换掉那个总是反应不灵敏影响她工作效率的二手数位板;更意味着她离那个目标更进一步……

那是父母生前的嘱托,是她现在努力生活下去唯一的支撑。

江潮重新打起精神,扭头冲陆西珩扬起一笑:“陆三少,我来服务你们!”

推门进入包厢,江潮目不斜视,对包厢里的一切都遵循着陈绵绵教给她的“三不”原则——不听,不闻,不问。

她有些生疏的挑出来三瓶酒,笑对坐在主位的三个人,学着陈绵绵曾经教过她的推销套路,热情问道:“几位喜欢什么口味?不如给这位小姐来一瓶文宝石红波特。葡萄牙原装葡萄酒,有股草莓的果香味,口感也很顺滑!”

她看到了坐在陆北望身边的女伴,窈窕娉婷,一头黑黑的短发,幽暗的室内看不太清面容。

江潮无意探究陆北望此时的感情生活,见对面的两男一女谁也不说话,就自顾自开了三瓶酒。

开瓶概不退换,开了瓶她的提成就到手了!

“喂!你干嘛装不认识我啊!”那个女伴忽然开口,语气里带点娇横。

一听这声音,江潮愣了愣。

随后她靠近一点,这才看清女人扬起的面孔。

“陆、陆小姐?”竟然是陆南琪!

真不怪江潮没认出来!

上次见面,陆南琪打扮得像个精神小妹,又是撒泼又是打人的,江潮压根没法把她和眼前这个看起来娇娇弱弱的小女人联系起来!

她脸上的烟熏妆没了,手上的美甲也没了,连头发都剪的比她的还短,精致妆扮的皮囊全没了,活像是回炉重造了!

陆南琪撇撇嘴,不情不愿的扭捏道:“嫂子对不起!那天打了你,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江潮更加震惊了。

且不说陆南琪那天展现出来的骄纵姿态,就算她本质不坏,她也不相信向来高傲的陆家人会对她摆出这么低的姿态来道歉。

她呆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幸好陆西珩是个会圆场的,及时雨般站出来,拿起桌上两杯酒分别塞到了她们俩手上。

“不打不相识嘛!来来来,一杯酒泯恩仇,走一个!”

陆南琪很给面子,一口干下去半瓶。

可江潮并不想喝这个酒。

她不想原谅谁。

她所受的伤害,也不是陆南琪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就能一笔带过的。

陆西珩一看又冷场了,连忙又说:“嫂子,上次的事真不能怨南琪!是我知道章家那小子骗婚,故意找人设的局。没想到那天堵车,我找的人没赶到,反倒是你阴差阳错上门了!这真是一场误会!这样吧,我也自罚三杯!”

听他这么一解释,江潮终于回过神来了。

合着是这么荒唐的一场戏,让她意外成了戏中的炮灰!

她总是这么倒霉,在陆家庞大复杂的戏台上像个小丑一样,被陆北望欺负和笑话。

江潮扯着嘴角冷冷一笑,道:“我实在担不起二位的道歉!何况轻飘飘的嘴炮多不符合二位金贵的身份?何不多给我点赔偿金?让我尝尝被钱砸的晕头转向的感觉,也好让你们顺便体验体验什么叫‘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江潮!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陆北望一直隐忍的怒火此刻终于爆发了。

陆北望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女人,就是江潮。

她总是能精准踩到他的怒点。

只要她想,她甚至可以左右他的喜怒,这是很早以前陆北望就意识到的可怕事实。

今天也一样。

这个该死的女人明知道他没有要羞辱她的意思,她是故意这样说来激怒他。

她明明看到他给陆南琪剪成了跟她一样的丑发型,明明看到陆西珩都被他发配来管一家小酒吧了,他甚至还让家族最受宠的幺妹亲自来给她道歉,她还想怎样!

她不是最爱假清高吗?最爱标榜自己要的不是钱,而是真心?现在又在装什么!

拿乔也要有个限度!

他一生气,“蹭”的一下站起来,吓得旁边两个从小活在大哥阴影里的小辈连忙后退。

陆南琪手里还攥着半瓶酒,此时不知是不是没站稳,退到吧台的一瞬间身体后倾,瓶里的酒全洒到了地上。

吧台被她撞的又往墙角一戳,撞破了精心手绘的一排幕布。

幕布又扯着墙上连着的气球串,“砰砰砰”,一时间气球连声爆裂,像是战场上炸了阵地。

接着就是多米诺骨牌的反应,桌上的杯子瓶子盘子瞬间洒了一地,甚至有西瓜被甩到了墙上,果汁如血,毁了江潮亲手布置的粉色墙面。

霎时间,包厢里的火药味达到了极值。


陆北望打开钱包,伸进手指在内层里掏了掏,果然掏出一张一寸的小相片。

是他们俩为数不多的一张大头贴似的合照,好像是在永城海边拍的。

后来她给自己PS了白色头纱,说是能当结婚照用,一直藏在钱包的内衬里。

这是她一直以来的习惯,经常穿的衣服也会缝个内衬,用来保存重要的东西。

通常用来放钱,只有这张假冒的婚纱照,是放在钱包里的例外。

他睥睨着三个败类,冷厉道:“她那时还说过什么?”

一个啤酒肚抢答道:“说了说了!我记得那会她说她认识城北陆家的人,说我们敢碰她,陆家会让我们好看!”

“她提了陆家?”陆北望心头又燃起了熊熊的希望之火。

如果说监狱里那场凌虐让她对他死了心,连婚戒都不要了,那么她出狱之后还保存着这张相片,还和别人提起陆家,是不是说明她那时对自己还是有期待的?

他应该早点回国的,哪怕伤还没好。

他应该在得知她出狱后就去接她,告诉她那个小秘密,当时的她肯定会乐得大笑,像以前那样,眼睛弯弯,如两个月亮。

陆北望觉得今天这趟确实没白来。

他攥着那张相片,心情大好的走出去,对陆西珩吩咐道:“这几只蟑螂交给你了!”

陆西珩觉得自己这大哥是越来越神经质了,“大哥你没事吧!大半夜把人整来荒郊野岭,我还以为你想出什么变态招儿来出气了!”

陆北望斜觑了他一眼,冷冷道:“我今晚过来,一方面是处理败类,一方面是警告你,手脚都给我放老实点!你要是做了出格的事,我保证你比他们几个下场还惨!”

陆西珩心头滚过一圈他过往干过的滥事,尤其是那件事……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我、我哪儿敢啊!”他赶紧灭了烟,指天发誓,不露一丝破绽。

暴雨之后便是暴晒,江潮得罪Bobby后被安排的工位紧邻窗户,热就算了,而且还挨着茶水间,同事们来来往往,又吵又没隐私。

“你就是江潮?”

江潮一回头,便见一个打扮时髦的小美女端着水杯,正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看她胸前也挂着入铭的工牌,应该是和她同期一起入职的新同事。

女孩笑着说:“我叫尤雪,也是T大毕业的。我刚进T大的时候,在校宣传栏里见过你!你是不是拿过T大的最高奖学金,还在新生入学大会上发过言?”

很久之前属于自己的荣耀乍然间被人提起,江潮脑子里一阵恍惚。

是啊,她都忘了,她曾经是校级优秀毕业生,在T大也算得上风云人物,也曾是被师长寄予厚望的好苗子。

尤雪性格活泼,拉着江潮一脸崇拜道:“我和Bobby都是梁淑萍教授的硕士生,我老听她提起你呢!听说你当时考研考了第一名,可惜复试没发挥好,梁教授一直觉得可惜呢!她说你后来嫁了豪门隐退了,还说设计界痛失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Bobby此时也过来冲咖啡,听到她们的对话,打量了江潮一番,眼中浮起了一抹嘲讽。

江潮穿着普通的地摊货,最简单的白T恤黑色牛仔裤,一双洗得发白的帆布鞋,发型也简单到毫无造型可言,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豪门贵妇?


“抱歉,这的确是个不好笑的玩笑。”秦澈从善如流,在她对面坐下,长手长脚坐在这种窄小的小板凳上很不舒服。

但他毫不在意,曲着长腿帮江潮掰一次性筷子,微笑道:“老婆是用来宠的,可不是用来省的!我是在提醒你,以后别对男人表现的这么‘贤惠’!不要善解人意,就要随心所欲!也不要勤俭节约,就要大方花钱!这样可以吓退一大部分对你心怀不轨的!”

江潮心头一暖,觉得和秦澈就算做不了情人,有这样一个哥哥做亲人,也是很温暖的!

热腾腾的两碗云吞面端上来,江潮确实饿了,放飞自我的大快朵颐起来。

秦澈给她碗里加了点醋,笑道:“国庆假期有安排吗?我妈一个人在香港寂寞的很,经常跟我念叨你。我打算国庆假期去陪陪她,要不要一起?”

江潮终日汲汲营营忙着赚钱,恨不得一年365天无休,哪有什么假期安排?

但秦澈这个邀约,牵挂着曾对她照顾有加的秦阿姨,她又不太好拒绝。

见她没立刻答应,秦澈又加码道:“那几天香港正好有个国际室内装潢会展,我拿了两张票,咱们也能去看看。听说设计大师Louis Lee也会来。”

江潮果然如秦澈所料,心动了。

“真的吗?我一直很欣赏他的风格,有现代极简风,但又很有他自己的特色。听说纽约黄金海岸边的几套豪宅都是他亲自操刀设计的,是现在全球最顶尖的室内设计师!”提起偶像,江潮话也多了起来,眼睛里亮起崇拜的星光。

秦澈知道自己下对药了,所以抬着下巴再次问:“那要不要一起去香港?”

“要要要!”江潮一时脑热答应下来,吃了几口云吞又找回了理智,有些为难道,“但是我的费用我自己承担。我不是客套,只是再亲的人,一旦牵扯太多金钱利益,都难免埋下隐患。师兄,我是真心拿你当亲人,我不想我们之间有定时炸弹!”

江潮坚定的表情,把秦澈逗笑了。

“我也没说要给你包吃包住啊!”他拍拍她的小胳膊,笑笑道:“不过我先说好,门票钱没必要给我!”

“那不行,这种会展票一般都很贵的!”江潮以前跟着妈妈参加过,那时候门票就动辄大几千了,现在还不得上万啊!

“不用给,到时候我再告诉你原因!”秦澈神秘一笑,故意卖了个关子。

一碗简单的云吞面下肚,江潮吃得全身都冒汗,又被秦澈拉着在夜市里逛起来,美其名曰遛遛食。

路口有乐队当街演唱,围了一圈小年轻观看鼓掌,一曲结束,抱着吉他唱歌的大哥也不知是不是累了,主动邀请台下的观众也来演奏一曲。

江潮本来没什么兴趣,却没想到秦澈将西装外套丢给她,径直朝着麦克风走了过去。

他模样俊朗,连接过吉他的样子都透着酷酷的自信,一时间引来无数尖叫欢呼。

江潮呆呆地站在原地,听他试了试吉他音,通过麦克风似乎在对她说:“大家好,我想为我此时最珍爱的女人,献上一曲《海阔天空》!我希望她能走出往日的阴霾,和我一起,拥抱海阔天空的未来!”

“今天我/寒夜里看雪飘过/怀着冷却了的心窝漂远方……”

秦澈的粤语字正腔圆,本就是一首磅礴大气的歌被他演绎的更加激昂向上。


秦澈干笑一声,反问她道:“难道要我单膝跪地送你,你才肯收?”

江潮再傻也反应过来什么意思了,顿时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陆北望攥着手里精美的钻戒包装盒,冷不丁被转过来的喷泉水兜头浇了一脸。

他心头的怒火也被这冷水泼下去不少。

于是他定定的站在原地,继续看着不远处那刺眼的一幕。

他开完会就带着周助理匆匆赶来商场,挑好钻戒本来要赶回家,但周助理带着女朋友要去音乐喷泉浪漫一下,他就鬼使神差也跟上来了。

然后就看到江潮和一个高大的男人搂抱着,在雨幕中跳舞。

男人有些眼熟,好像就是那天在咖啡馆和江潮搂搂抱抱的那个。

陆北望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自嘲的想着,他这辈子应该还没这么狼狈过。

精心策划的情人节之夜,似乎还没开始,就预示着要结束了。

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陆北望扫了一眼还在缠缠绵绵的那两人,面无表情的接起了电话。

他的目光仍锁定在舞步轻快的江潮身上,脑海中不由浮现一个问题——江潮什么时候学的跳舞?他怎么从来不知道?

电话那头的陆西珩兴奋道:“大哥!你让我布置的东西我都弄好啦!祝大哥今晚成功抱得美人归!”

陆北望却冷不丁问了一句:“你说她会喜欢吗?”

“啊?”陆西珩很快就明白他问的是江潮,连忙道,“肯定会啊!这毕竟是大哥你第一次送她礼物嘛!”

这是他第一次……送她礼物?

陆北望心头一震,这才回忆起来,他好像真的什么都没给过她。

婚后她第一次过生日,提前好几天便告诉了他,她还明目张胆的问他:“打算送我什么生日礼物啊?你还没送过我礼物呢!”

他那时候根本没走心,半天没吭声。

江潮最后自己找了个台阶,笑了笑说:“算了,你把那天空出来,陪我过生日,就当礼物了好不好?”

这个要求很简单,他当即答应了。

但真到了那一天,他忘得干干净净,反而飞去了法国看沈湘黎的演出。

还关了手机,她给他打了几百个电话,发了几十条留言,他理都没理。

事后也没有任何解释,更没有补任何礼物。

他以为那只是两人相处的漫长岁月里,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

现在猛地从回忆里抽出来,才发现那一粒沙,其实沉重如山,压得现在的他几乎喘不过气。

陆北望揉了揉有些发痛的胸口,抬眼再往那个方向看去,却发现那两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去哪儿了?

会跟着那个男人走吗?

陆北望的神经瞬间紧绷,心口的火山眼看就要喷发,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沁凉的女声:“陆北望?”

陆北望身形一顿,半晌才僵硬的转过身,看向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的江潮。

一袭白裙的她怀中还抱着一束火红的玫瑰花,搭配着她脸上盈满幸福的笑颜,衬在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光中,像一幅养眼的油画。

如果刚才没看到她和那个男人共舞,陆北望可能还会自作多情,以为她抱着那束花是要送给自己。

他苦笑了一下,下意识的想抽根烟。

然而他为了迎接有她的生活,早就扔了所有的烟,现在一摸兜,什么也没有。

“你在找什么?”江潮抱着花走过来,好奇道。


陆北望不傻,明明白白听出来江潮话里的嘲讽之意。

她说什么过来人的教训,什么比坟墓还恐怖,是在说他们俩的婚姻?

好,很好!他陆北望此生唯一的神圣婚姻,原来在她眼里比坟墓还恐怖!

陆北望强压着心头怒火,对陆南琪冷冷甩下一句:“你好好康复。”

随后便拉着江潮往外走。

说是拉,其实是比拽还粗暴的动作。

江潮像只小兔子一样被他连拖带拽的,踉跄了好几次,最后他忽然停下,她一下刹不住步子,直直地撞到了他胸膛上。

江潮捂着撞痛的鼻子,瞪眼气愤道:“陆北望你是不是有病!”

“江潮,我知道你的初衷是想劝南琪不要走歪路,看在这一点的份上,我可以原谅你刚才的话。”陆北望好不容易压下了怒火,深思熟虑后才说出了这番话。

他们之间的气氛才刚有好转,他甚至已经做出了那样的决定,所以不想再生什么变故。

他甚至破天荒的主动给了江潮台阶下。

只要她像以前一样撒着娇说一句“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啦”,刚才那些话,他就当没听到过。

但是江潮偏不让他如愿。

江潮无所谓的笑了笑,道:“原谅?我有什么可让你原谅的?我做错了什么还是说错了什么?我难道不是活生生的反面教材?我们曾经的婚姻难道不比坟墓还糟糕吗?我好不容易跳出来了,当然要劝劝后来人。不过我看你妹妹跟你一样,也是个不听劝的,只怕我是白费苦心!”

陆北望这下怒火彻底压不住了。

他怒容满面,拔高声调道:“你在闹什么脾气!是为了章轩迟?看到你的青梅竹马要结婚了所以跟我使小性子?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你知道他干过什么事吗!”

江潮心头再次涌出无力感。

她觉得陆北望脑回路越来越奇怪了,怎么每次就是抓不住她想说的重点呢!

“不说话了?被我戳中心事了?”陆北望一想起俩人感情刚升温就被章轩迟的烂事破坏了,便越想越气,“你少在那里自作多情了!章轩迟那个孬种,怕是巴不得攀上我们陆家的亲事!南琪就算毁了容,跟他结婚那也是下嫁!”

“陆先生说得对!但这些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呢?还有,请陆先生跟你的家人说清楚,我和你已经离婚了,让他们不要再叫我‘嫂子’了,我实在担待不起!”

江潮丢下一句狠绝的话,便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刚好打开的电梯门。

她的情绪久久不能平复。

如果陆南琪的婚事真的落在章轩迟的身上,凭江潮对章轩迟的了解,那个不择手段往上爬的男人,应该会答应。

那这么一来,她也就不用为了章轩迟向陆家赔罪了。

她欠章轩迟的,也可以一笔勾销。

江潮捋清了思路,心头再次涌现一股迷茫——她可以从兰亭19栋搬出来了,然后呢?

从医院出来,江潮顶着炎炎烈日,打算先回陆家打包行李。

她不必道别,直接拎包走人就可以。

江潮坐在公交车上,正在扫手机里的租房信息,手机忽然进来了电话,她手一滑便按下了接听。

“嫂子好!”

江潮一听声音就知道是陆西珩那个智障。

她顿时有些奇怪,直接问:“你怎么有我电话?”

她新换的号码很少告诉别人,连陆北望都没说。

陆西珩嘿嘿笑道:“上次你同事那个大胸妹给我的!”

江潮反应过来,原来是陈绵绵出卖的她!

她有些无语,干脆道:“有话快说!”

陆西珩直接切入正题:“这周日晚风酒吧还要办主题party,就由嫂子你来操刀设计了!这次我直接把钱打到你卡上,坚决不给章轩迟那个奸商赚差价!”

江潮下意识想拒绝,但看到APP上再次上涨的租金,拒绝的话便说不出口了。

算了,有钱不赚王八蛋!

“你有什么要求,给我发来吧!手机号就是我的微信,你直接加我吧!”

陆西珩光速添加了她。

加完之后还不忘截图发给他大哥,顺便炫耀道:“看到没?大嫂微信已拿下!大哥你输了,你那辆兰博归我了!”

陆北望加了一下陆西珩推送来的名片,然后便卸磨杀驴,拉黑了这个智障。

陆西珩毫不在意,和江潮就主题party沟通的十分火热,并不知道那头的大哥干等了一天,也没等到对方同意添加好友的通知。

周日恰逢七夕,正是夜店一年里生意最红火的日子,陆西珩想在酒吧办一场爱情变装party。

江潮觉得陆西珩这个绣花枕头也不全是一无是处,起码吃喝玩乐他是真的精通。

陆西珩把自己的想法描述的天花乱坠,江潮草草记了些要点,便道:“周五我会给你看设计草图,然后你们准备道具就可以了。这一单我给你算个友情价,五千,谢绝还价!”

陆西珩心想你就算要五千万都没问题,反正钱也是从他大哥那儿出!

有了钱便有了动力。

江潮回到房间,也不打包行李了,直奔工作而去。

只是她那个二手数位板又开始罢工了。

面对关键时刻掉链子的老爷机,江潮欲哭无泪。

没办法,她只好又打开二手软件,想同城再找个卖家,软件还真匹配到了,而且那位卖家离她不远,只有5公里。

她很快和对方敲定了交易地点——兰花草咖啡馆,就开在兰亭别墅区里,江潮出门走了十分钟便到了。

门口的风铃叮叮咚咚,随着来客的踏入,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江潮猛地一抬头,一道高大明朗的身影便闯入她的视线。

来人一身修身的灰色休闲装,留着微长的头发,棕色中挑染了一抹栗色,右耳闪烁着一颗亮晶晶的钻石耳钉,时尚洋气,和他俊朗的面容搭配的十分贴合。

江潮盯着他看了足足一分钟,终于微微颤着发出不确信的声音:“师兄!是你吗?”


陆北望条件反射的将钻戒盒子往身后一藏,略显慌张道:“没、没什么!”

江潮今晚心情大好,连带着看见陆北望也没那么不爽了。

她随口道:“我刚才看见周助理了,他说你也在这里,我才找来的。”

原来遇见他不是靠缘分,是靠他人硬牵的线。

陆北望嘴里泛起一丝苦味。

他撇过头去,故作冷淡道:“南琪要买婚戒,我来陪着她挑挑。”

“你真是个好哥哥,对妹妹这么上心!”江潮感叹道。

这话听在陆北望耳中,却有几分怨味。

他不由问道:“你是在讽刺我连自己的婚戒都没上过心?”

江潮诧异抬眼,摇摇头道:“没有,真的!你那时候对我们的婚姻都没上心,更何况一个没什么意义的婚戒?好了,今天过节,我不想跟你吵架!你要回去吗?我想搭一下你的顺风车!”

这个点已经没公交了,打车回去要上百块,江潮实在舍不得,所以厚着脸皮想蹭他的车。

陆北望却是欣喜不已,连带说话的语气都带着孩子般的雀跃:“你要跟我回家?”

江潮一脸莫名的看着他:“当然啊!我东西不还在那吗?”

陆北望环顾四周,又闷声问道:“你那个老情人呢?”

“老情人?”江潮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他指的是秦澈。

她苦涩一笑,摇头道:“你别胡说!我只是暗恋过秦澈师兄,他不知道的,我也不打算让他知道。”

她刚才已经和秦澈说清楚了,她离过婚,又坐过牢,跟现在光芒四射的他是云泥之别,她配不上他。

秦澈显然很惊讶,可能一时间没法接受她黑历史这么多,沉着脸走了。

江潮倒也不怪他,他这样的青年才俊本来就值得更好的女人。

“你别多想了,我跟他没可能的!”江潮最后又坚定的补充了一句。

这句话就像一剂镇定剂,把陆北望这只炸了毛的狮子,瞬间抚平了。

两人上了车,他在车镜里看到她小心翼翼摆在后座上的玫瑰花,又有些吃味道:“你喜欢玫瑰,家里不就有花田?那束都快蔫儿了,有什么值得宝贝的!”

江潮淡淡一笑,道:“这是我第一次收到情人节礼物,当然不一样。”

刹那间,那座大山又压了回来,陆北望又觉得心口抽痛,呼吸困难了。

“扔了!”陆北望猛地一踩刹车,直接霸道的对她下令。

“什么?”江潮瞬间懵了。

见她不动,陆北望干脆自己下车,拉开车门,把花一扔,还狠狠踹了一脚,确保一整束花全都喂了垃圾桶。

江潮气得大叫:“陆北望你有病吧!还我的礼物!”

“好!我还你礼物!”陆北望直接锁死了车门,一脚油门轰下去,车子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

他就是个占有欲爆棚的男人,他拿走了江潮的第一次,还远远不够。

他恨不得江潮每一个第一次都是他的!

她第一次收到的情人节礼物,也必须是他今晚送给她的!

江潮从狂飙的车里下来,胃里一阵反呕。

她急忙冲进了一楼的洗手间,干呕了好几口酸水,脑袋也胀的生疼。

陆北望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给她递来一条拧好的毛巾,还有一杯温水。

江潮冷笑道:“你不就是想折磨我?不用你假好心!”

刚才飙车的陆北望和那天的大恶龙一样可怕,江潮不想再跟他这么斗下去了,几乎是立刻下了决定——搬,今晚就搬!

她就算是露宿街头,都不要守着这条恶龙了!


江潮认出是陆北望,却不太敢相信耳朵里听到的这句话是陆北望说出来的。

怎么说呢?那句话语气听起来挺高兴的,像是等了她很久,她终于来了似的。

可陆北望怎么可能等江潮呢?

从来都是江潮在家等陆北望回来,他回不回来还要看他大少爷的心情。

“咳,我是来还你披肩……”江潮伸手递过去手袋,胳膊却被人一把拉住。

她都没看清男人是怎么一步跨到她面前的,就落入了男人的怀抱。

“陆北望你……”她想说他是不是喝醉了又把她认错成沈湘黎了,嘴唇却被男人用食指轻轻压住。

“嘘——”男人暗深的眸中像是簇着一抹笑,“这次终于梦到你回来了。”

男人的食指随之而动,在她的眉眼、脸颊、下颌、锁骨一一划过,像是在精心描摹她的人像画。

他一边摩挲,一边轻轻吐着气,似乎在自言自语:

“瘦了。”

“丑了。”

“离开我,茶饭不思,所以瘦了。”

“你要是想回来,也不是不行。”

“你要跟以前一样,每天早上吻醒我,对我说老公我爱你,我可以考虑让你回来。”

“江潮,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打住!”江潮现在确定陆北望肯定喝醉了,否则绝对不会对她说出这么可怕的胡言乱语!

她认识的陆北望从来都是对她冷言冷语,怎么会用这么……这么亲昵的口吻跟她说话?

他怎么醉个酒就像人格分裂了?

真是可怕又可笑!

江潮懒得跟他纠缠,直接狠掐了一下他的左手指骨。果不其然,听到他痛哼了一声。

他那里骨折过,里面还植入了钢钉,她清楚的知道哪个位置能让他最痛。

痛,才能让这个醉鬼清醒。

看他眼神的确清明了一些,她便一鼓作气道:“陆北望,还你披肩!”

说完干脆利落把披肩袋子挂上他的手腕,转身便要走。

只是手腕上传来一阵大力攥握,让她动弹不得。

江潮无奈抬头,看着直勾勾盯着她一言不发却又不让她走的醉酒男,叹气道:“这次跟你有交集我很抱歉,不过这真的只是意外!你放心,以后再也不会了!可以放我走了吗?”

“你剪了短发?”陆北望忽然没来由地问了这么一句。

江潮摸了摸自己有点扎手的短发,冷笑道:“不然呢?”

因为他的白月光有一头黑长直的齐腰秀发,所以她也得一直长发飘飘,继续做那个替身?

江潮冷冷地看着陆北望。

沉默良久,男人终于松了手。

江潮正要推开似醉非醉的陆北望,却觉得裤脚被什么东西拉扯了一下。

一低头,一团黑球映入眼帘,她心头顿时涌起一股惊喜:“煤球?你怎么在这儿啊!”

脚边缠着她摇尾巴的,竟然是她三年前收养的那条小土狗!

她回头看了一眼,煤球似乎是从陆家别墅的栅栏里钻出来的。

她不由皱了皱眉头,小心问道:“你还养着煤球吗?”

“我上个月才回国,你说呢?”陆北望偏过头去,声音又冷又硬,似乎有点生气。

江潮微微叹气,看来煤球跟她这个主人一样,都被陆家扫地出门了!

可能狗比较恋家,所以一直在这附近流浪吧!

“我现在还没找到固定的住所,如果你不嫌煤球打扰,可不可以让它还在以前的窝里住几天?等我找到房子了,就来接走它。它毕竟是我的家人!”

“家人?”陆北望突然很轻的笑了一下,笑中似是带着点冷嘲,“它把这里当家了,你呢?”

江潮有些愣怔,没听懂他什么意思。

他似乎也不想多做解释,背过身去摆了摆手:“随便你。”

江潮这才放下心来,又把小狗放下,便见狗狗熟练地蹿回了别墅。

他俩这关系,道别也不适合说什么“再见”之类的话,正好这时她的电话响了起来,江潮便自顾自边走边接起了电话:“周日晚上的单?可以!八点,晚风酒吧是吗?OK!我会准时到的!再见!”

是同事招呼她这周日晚上去酒吧当气氛组。

还剩三天,到时候脸上的伤估计好的差不多了,这几天可以先在家做一下设计方案。

江潮想着想着,与那座曾困她如囚笼的豪宅渐行渐远。

黑色SUV的司机从车上下来,长身玉立,和陆北望的面孔有五分相似,只是气质没他那么矜贵,多了点随意自在。

他掏出烟自己点了一支,又递给陆北望一支。

男人顶了顶浑身僵硬的陆北望的肩膀,笑得揶揄,“哥,嫂子又跑了?怎么不追啊?”

陆北望接过烟沉沉吸了一口,眉眼微垂,唇抿成一条直线。

他在烟星的点点微光中幽幽吐一团白雾:“养不熟的小白眼狼,留她做什么……”

一进家,陆北望便听到窸窸窣窣的声响。

拖鞋随着黑乎乎的一团身影移动到他脚下。

他开了灯,看到小黑狗坐在拖鞋边欢快地摇着尾巴,黑亮的圆眼滴溜溜的转,似乎在求抚摸。

陆北望胡乱撸了一把狗头,换上拖鞋,难得笑了下:“看见她了,你也很高兴?”

“汪汪!”小狗吐着舌头欢叫了两声。

狗跟人不一样,倒时差没那么快,所以陆北望把煤球从美国带回来的时候就在客厅给它搭了一个大狗屋,让它晚上能充分释放精力。

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了打雷声,他上楼看了一眼窗外,已经下起了豆大的雨滴。

她现在回家了吗?

她刚才说没有固定的住所,那是住酒店吗?

应该是吧,毕竟当初她签下的离婚协议书上,分给她的家产可不少。

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砸着窗户,搅得陆北望睡不着觉,好不容易调整的时差,今晚似乎失灵了。

他干脆下楼,陪狗玩了起来。

陆北望清楚记得江潮捡到小狗的那天,也是这样一个雨夜。

也是她第一次和他大吵一架。


江潮对陆北望的各种冷嘲热讽基本免疫了。

因此她都懒得给这个男人一个解释的眼神,直接推门离去。

最后还故意重重甩门,毫不客气地表达自己有多迫不及待离开他。

门口的陆西珩正在和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拉扯,江潮认出来人,挥手道:“轩迟,我没事!”

说完便瞪了一眼陆西珩,吓得陆西珩赶紧收回了要打在男人胸口的拳头。

“嫂子,你跟我哥……”陆西珩腆着脸对江潮笑着问。

男人却是一眼便看到了江潮脖子上的淤青,立马拔高声调怒道:“阿潮,那个混蛋敢打你?”

“轩迟,我没事,真的没事!不好意思,今晚公司安排给我的任务我没完成好,你按规定扣我提成吧!我现在有些累了,想先回去!”江潮一口气说完,不等章轩迟回应她,便匆匆朝着更衣室的方向走。

陆西珩这才猛地回过神来,刚才那一拳头瞬间又打了回去。

边打还边骂:“艹,姓章的!老子就知道你们章家没一个好东西!你弟背着我妹妹乱搞,你一个野种也敢来挖我大哥的墙角?竟然敢让我嫂子给你打工!老子今天废了你!”

章轩迟身形高大,偾张的肱二头肌也不是白练的。

两个身高一米八几的大男人不由分说便厮打在了一起。

陆南琪尖叫着跑过来拉架,章轩迟也不知是没看清还是故意的,一个耳光呼过去,直接甩到了陆南琪的脸上。

陆南琪瞬间像一块被甩出去的破抹布,被打的直接撞上了旁边高高立着的盆景。

粗壮的芭蕉树刺很尖,而她正好正面磕到了刺上,一时间,满脸鲜血淋漓,她人也直接晕死了过去。

江潮本以为章轩迟只是教训一下仗势欺人的陆家人,没想到事情会出乎意料的血腥起来。

她虽然也想让陆南琪这个熊孩子尝尝被打的滋味,但是直接毁容显然太过火了,她连忙过去察看。

陆西珩也吓坏了,赶忙招呼人把晕死的陆南琪抬走送医。

他自己临走前也撂下了狠话:“你们这对狗……那啥!你们等着!看我哥怎么收拾你们!”

江潮冷冷一笑,笑这个二世祖不学无术,放狠话都没什么新意。

章轩迟也讽刺一笑:“怎么,你以为你哥说一句天凉了,就能让我章轩迟破产?好好玩你的小网红,生意上的事情你懂个屁!”

说完脱下自己的外套,稳稳地披在了江潮身上。

江潮感受着暖意,眼角的余光却不由自主地瞄到了不知何时站在包厢门口的男人。

陆北望应该是被刚才的动静吵到了,所以自己的狼狈形象都没来得及收整,就走了出来。

两人隔着章轩迟四目相对,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江潮忍不住又想掉眼泪——她今晚穿得羞耻,章轩迟一眼就能看出她不喜欢这样,见到她就知道给她披上衣服。

而她曾倾尽心力去爱的男人,却只会拿她的妆扮取笑她,羞辱她。

江潮啊江潮,你真该彻底对陆北望心死了!

她最后投给陆北望一个心如死灰的眼神,终于转身离去。

“陈绵绵给我打电话,说你在晚风酒吧好像遇到了麻烦。我查了一下才知道,这里是陆家的场子。”章轩迟略带歉意的解释道,“抱歉,阿潮,我曾经答应过你,会尽量让你避开陆家人的。”

江潮苦笑道:“想在永城讨生活,怎么可能避的开陆家产业?今天是意外,也不算是意外。我已经跟陆北望说清楚了,我不会再去招惹他,他也还跟以前一样憎恶我,以后就算再遇见,他也不会理我了。轩迟,说抱歉的应该是我。我出狱之后举目无亲,是你不嫌弃,给我工作,给我生活的希望。你一直在帮我,我却又给你惹了麻烦!陆南琪不知道伤的怎么样,我怕陆北望会找你的不痛快。”

江潮没想到自己一语成谶。

第二天下午,章轩迟在青年旅舍找到了她,便非要她搬去他名下一间公寓。

江潮果断拒绝道:“我跟你非亲非故,现在只是简单的上下属关系。轩迟,我不想再引起什么风言风语了!”

章轩迟正想反驳她,他的身后就出现了两位正装威严的警察。

“章轩迟,你涉嫌故意伤害陆南琪女士,请跟我们回警局配合调查。”说完便不由分说,给章轩迟上了手铐。

章轩迟愣了半晌,待到要签字确认被押走的时候,才回过头望了江潮一眼。

江潮也吓懵了,愣怔的和他四目对视,两人心头浮现的一个名字正好对上。

“是陆北望,一定是陆北望干的。”江潮喃喃出声,眼中又浮现绵密的针扎感,痛的她忍不住落泪,“他有什么直接冲我来,为什么要对你下这种狠手!”

章轩迟临走之前叮嘱她:“你先去我家!江潮,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介绍你和他认识,不要去求他,答应我!”

江潮含泪点了头,但其实内心一点也不坚定。

那个男人手段有多狠戾,她比谁都清楚。

她简单打包了行李,又赶到了章轩迟的家里,这才发现他的家被贴上了封条。

是法院封的,门上贴着“财产冻结通知书”。

这很像陆北望的行事风格。

他就像以前在部队里的称号“猎豹”那样,一旦认准了猎物为目标,便会一个豹跃蹿上去,死死咬住对方的大动脉。

一击致命。

她又拖着行李来到了公司,也就是这时候才知道,章轩迟惹上了多大的麻烦。

公司被税务局派了工作组进驻,全员停工配合调查,现在都到了下班时间,公司还是灯火通明。

陈绵绵拉着她焦急道:“江潮姐,BOSS那天打伤了陆氏集团的千金,听说人现在还躺在ICU呢!现在大家都很慌,好几个姐妹都提出辞职了,咱们怎么办啊?”

江潮心下一惊。

她那天料到陆南琪可能伤得不轻,但没想到会伤得这么重。

躺在ICU,岂不是危在旦夕?

如果出了人命……

江潮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不能毁了章轩迟的人生!


后来江潮提出要收养这只可怜的煤球,陆北望也没拒绝,由着她给煤球在小院里找了个角落安家。

陆北望逗狗逗到了凌晨四点,狗终于累了,趴在地上喘气吐舌,他却一点困意也没有。

这两年的分离仿佛从未发生,陆北望经常恍惚的梦到,他身边还睡着那个一头长发的小女人。

她会睡意懵懂的喊他别压她头发,会在每一个清晨用一个早安吻消灭他的起床气。

他每天一睁眼,看到的就是一双映在朝阳红光里的月牙眼,笑意满满,给他带来一天的元气。

直到现在,陆北望仍然觉得江潮今天说的“以后不见”是气话。

就算不是气话,他也要让她承认,她就是在说气话。

她明明爱他爱的要死,眼里心里全都是他,只要他一出现,她的世界就会满满当当只有他一个人。

呵,口是心非是吧?

江潮,我会让你看清你的内心,重新承认你爱我!

“煤球,想让你的铲屎官回来吗?”陆北望拿逗狗棒戳了戳累瘫的懒狗。

“汪!”懒狗回答的干脆果断。

“好,如你所愿!”陆北望掏出手机,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

凌晨四点,接起电话的那一刻,陆西珩的情绪是崩溃的。

换成是别人,他早就破口大骂对方八辈祖宗了。

然而这人不行,因为他俩一个祖宗。

况且他一个废柴二世祖,能肆无忌惮的泡妞败家,都要指望这位大哥。

“大哥,有何贵干?”陆西珩谄媚一笑。

“你前几天收了个晚风酒吧?”陆北望手里把玩着一根烟,淡淡道。

陆西珩立刻警觉道:“哥,你不是又要来查我账吧!我这回真是正经买卖!周日是要搞个主题Party,但我发誓绝对没有恶趣味!”

“周日晚上八点我过去,给我把南琪也带来。”

“什么?哥你不关她禁闭了?”男人回过神来又开始惊叫,“你怎么忽然想起来巡视我的生意了?是不是我哪个小情人又找你告状了!”

“陆西珩!”陆北望忍着怒气,冷声道,“你给我老实点!”

挂了电话,陆北望点燃了手里这根烟。

其实他烟瘾不大,尤其婚后有段时间两人关系有所缓和,他看到江潮吸了他的二手烟之后总会头晕,似乎有点过敏,就戒了一段时间。

她一走,他就像瘾君子卸了枷锁,自然而然又吸了回来。

陆北望目光涣散的盯了一会盘旋散开的烟圈,喃喃自语道:“看来又要戒烟了。”

三日后。

江潮提前四个小时到达晚风酒吧布置包厢。

七点,客人们陆陆续续到来,DJ也开启了炸街音乐模式。

江潮面无表情的戴上耳塞,遵照经理的最新指示换了演出服,选了包厢当临时服务生。

她的同事陈绵绵是个恶趣味,故意给她挑了一身兔女郎的装扮。

江潮顶着一对闪着荧光的兔耳朵,踩一双磨脚的恨天高,浑身拘谨的都不敢抬头。

她一直被陆北望说是干巴巴的搓衣板身材,所以穿这种亮闪闪的小吊带也没什么媚人的风情吧?

江潮给自己做着心理安慰,试图降低自己的羞耻感。

客人渐渐多了起来,江潮周围的包厢很快就满员了,陈绵绵抢占先机,挑了个人最多的,推着酒车冲了进去。

江潮看着自己“守门”的这一间,在听见赵经理谄媚的声音时,连忙抬头堆起笑,却在看清来人的一刻,僵住了。

陆,陆北望?

江潮条件反射地后退一步。

“你、你怎么在这里?”她脸色骤然涨红。

随后是一股羞窘和恐惧。

她这身打扮,不知道接下来又要迎接多少冷嘲热讽。

“这句话应该我问你。这是西珩的酒吧,你为什么在这里?”陆北望的喉结明显滚动,眼里射出的光死死盯在了江潮身上。

江潮深吸一口气,努力克服自己对那些过去的惧怕,强装镇定道:“上班。”

“上班?在酒吧?穿成这样?”陆北望忽然笑了一声。

他扭头盯着陆西珩,几乎咬牙切齿的问:“西珩,在你这里,她这样的伺候一晚多少钱?”

江潮浑身一僵,心口被刺痛到几乎不能呼吸。

钱,又是钱。

她每天全力挣扎的生活是为了钱,穿成这副丢人的样子也是为了钱。

当初结识陆北望也是为了钱,最后甚至为了那笔给妹妹治病的钱,去配合陆家老爷子一同向陆北望施压,让他娶了她。

所以在陆北望眼里,她就是个为了钱,什么都干得出来的低贱女人。

忽然被点名的陆西珩愣了一下,随后才转头看向江潮。

然后就大惊小怪的叫了起来:“嫂、嫂子?”

江潮垂在双侧的手在听到这声“嫂子”的时候,死死绞住了裙摆。

这个称呼太久远,以至于在经历过那么多事之后,这个名头在她这个豪门弃妇身上,更像是一个笑话。

她现在是工作时间,不好因为私人恩怨发作,只能强忍着怒气道:“陆先生,不管你信不信,我的确只是来工作!您贵人金身,就算我想要缠着您,只要您把我当空气,应该是不会让我这个拜金女得逞的!”

江潮无比了解陆北望有多心高气傲。

他向来吃软不吃硬,被她这样夹枪带棒一顿怒怼,他肯定不会再理她。

果然,陆北望直接进了包厢,还重重甩了一下门。

这也正好如了江潮的意。

就算出狱之后选择了气氛组这个职业,江潮本人对酒吧这样灯红酒绿的场所,依旧充满了不适感。

她自小生长在书香门第,父母都是名校T大的老师,尤其是母亲,是业界顶级室内设计师,她也算子承父业,考上了T大的设计专业。

本以为毕业后可以延续母亲的辉煌,谁料命运的齿轮在她刚上大学那年就突然卡住,父母意外离世,妹妹病情突然加重,让她的生活骤然转向了不可预测的深渊……

她呆呆地站在包厢门前,只企盼这难熬的四个小时赶紧过去。

“嫂子,别干站着啊!进来喝两杯!”

一道清亮的男声响起,江潮不禁抬起了头。

是陆北望三伯家的堂弟,陆西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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