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朱长卿朱元璋的女频言情小说《如坐针毡朱长卿朱元璋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朱长卿”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具体怎么做才能让老朱禅让。朱长卿打算跟老朱摊牌自己的身份,只要发挥出价值,这个身份足以保住自己性命。他可以使劲折腾,老朱却未必敢杀他。因为价值摆在这里,他有后世瞭望历史的格局,也有让大明走向盛世的方法。使劲折腾什么,就是要让老朱深刻认识到大明王朝的弊端,他死后朱家子孙的悲惨下场,以及大明必然走向灭亡的结局。其实从朱高炽开始,大明已经不再是皇帝主宰了。朱高炽的下场就摆在那里,听话可以继续当皇帝,不听话立刻弄死,换个人当。大明从朱高炽的仁宗朝开始让内阁做大,烂了脑袋,接下来四肢、躯干全都烂了。这样一个王朝,完全成了官僚集团剥削百姓的工具。如此血淋淋的局面,就是促成老朱禅让的基础。当然这只是个基础,未来一切都是未知的,某种程度来说,让老朱...
《如坐针毡朱长卿朱元璋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具体怎么做才能让老朱禅让。
朱长卿打算跟老朱摊牌自己的身份,只要发挥出价值,这个身份足以保住自己性命。
他可以使劲折腾,老朱却未必敢杀他。
因为价值摆在这里,他有后世瞭望历史的格局,也有让大明走向盛世的方法。
使劲折腾什么,就是要让老朱深刻认识到大明王朝的弊端,他死后朱家子孙的悲惨下场,以及大明必然走向灭亡的结局。
其实从朱高炽开始,大明已经不再是皇帝主宰了。
朱高炽的下场就摆在那里,听话可以继续当皇帝,不听话立刻弄死,换个人当。
大明从朱高炽的仁宗朝开始让内阁做大,烂了脑袋,接下来四肢、躯干全都烂了。
这样一个王朝,完全成了官僚集团剥削百姓的工具。
如此血淋淋的局面,就是促成老朱禅让的基础。
当然这只是个基础,未来一切都是未知的,某种程度来说,让老朱这样牢牢把持皇权的皇帝做到禅让那个地步无异于天方夜谭。
但是在系统的帮助下实现这个也不是没有希望。
再说他也没有别的选择,不管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什么,只能这么做。
在这个基础之上,未来是否培养武装力量促进“核平”禅让那就是未来的事了。毕竟古今中外不管内禅还是外禅从来没有和平禅让的,历史上记载的那些所谓和平禅让当然都是后世出于统治需要杜撰的。
尽管如此他还是幻想着能够和平禅让,不到迫不得已绝不走兵戎相见那条绝路。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再过两个月,老朱就会把朱允炆册封成皇太孙。
有了储君,再想禅让就难了。
趁着这个没有储君的中空期,一定要大力搞事。
想来想去能够短时间有效的办法只有告状了。
第一状,告朱允炆。朱允炆姥爷吕本留下的文官班子,串通他母妃吕氏,整整谋划了十几年,先后将朱标一家三口害死。
如果能告赢,拔掉朱允炆和吕氏这两根毒刺,大明国运一定能提升不少,为自己续命。
第二状,告老朱。这个比较复杂,需要把大明两百多年的突出问题、后代那些皇帝的悲惨下场以及因为老朱而带来的毁灭性后果统统汇聚在一纸状书上。
重症下猛药,逼着老朱禅让。
毫无疑问无论是告朱允炆还是告老朱,都是死罪。
需要拿出轰轰烈烈、视死如归的精神。
想明白自己的奋斗目标,朱长卿沉默良久。
心情彻底平静下来。
整个人的气势为之一变。
从一个温良小猫,变成了下山猛虎。
而这边,朱静姗也穿好了衣服,柔柔弱弱的说道:“我们可以走了吗?”
朱长卿点头:“你带路吧,走甬道出宫。”
“大胆狂徒!敢擅闯公主瑶池!”
怕什么来什么,房门突然打开走进来两个大宫女。
她们手持长剑,手上缠着护腕,一看就是练过一点三脚猫的。
朱长卿顺手抄起一柄烛台。
他从小跟二叔练武,也是有功夫在身的。
三人打在一起,两个宫女竟不是对手。
起初两人觉得,关上门将歹徒就地正法,保住公主名声。
但是眼下看打不过了,为了避免公主受伤,只能喊人来帮忙。
这一喊,景仁宫所有大宫女都来了,还惊动了门外值守的太监。
眼看自己清白的名声遭到毁灭性打击,朱静姗气血攻心,晕了过去。
……
西宫寝殿。
书房中。
老朱正在批阅奏章。
每天几百封奏章,大部分是含沙射影跟册立储君有关的。
文臣武将意见不一,文官们众口一词,明里暗里夸赞朱允炆。
武将们那边比较乱,朱允熥、朱樉、朱棣都有不少拥趸者。
文臣武将都在为自己的利益考虑,文官集团不用说,很多派系一直是亲近朱允炆的。
武将也分为几个阵营,蓝玉那一派肯定是希望朱允熥当储君的,毕竟蓝玉是朱允熥的舅爷。
至于徐辉祖和李景隆等人,都站在朱棣那边。因为朱棣是徐辉祖的大舅哥。而李景隆的父亲李文忠,和朱棣是姑舅表兄弟,两人关系向来亲密。当然了,李景隆这个人比较灵活,立场较为圆滑,他跟朱允炆的关系也挺好。
冯胜傅友德那些老将则是支持秦王朱樉。朱标一死,朱樉成了老朱的嫡长子,也就是皇长子。朱樉跟冯胜傅友德打过仗,两人等于是朱樉的半个师父。
这些老朱都清楚,所以心情很烦乱。
昨晚又一夜没睡。
朱标薨逝一个月了。
储君的人选到现在还没定下来。
根据嫡长子继承制,应该册立朱标的嫡长子为储君。
老朱感到头疼,对于朱允炆他是有担忧的。
朱标真正的嫡长子是朱雄英,洪武十五年死了。
当时就把庶子朱允炆封为皇长孙,后来侧妃吕氏扶正太子妃,朱允炆名义上拥有了朱标嫡长子身份。
可如今朱允炆才十五岁。
而他已经六十四了,怕自己没几年可活,朱允炆年少登基,必然会出现主幼母壮的局面。
成为后宫与权臣的傀儡。
老朱深知后宫干政的厉害,古往今来每个朝代后宫都必然干政,她们不想干政,她们背后的家族和利益集团也需要她们干政。
而朱标的另一个嫡子朱允熥,眼睁睁看着皇位与自己擦身而过,必是心有不甘。
这里面有个巨大隐患。
朱允熥的舅爷是蓝玉,正是当打之年,军中威望无两。
蓝玉是不可能臣服朱允炆的,自从他的外甥女太子妃常氏死后,他的两个外甥孙,一个朱雄英死了,剩下的一个朱允熥如果不能登基也就废了。
凭这一点蓝玉跟朱允炆就势不两立。
蓝玉手下的十三个侯爵两个伯爵,都是忠实的追随者。
他们联合起来,有一定实力推翻大明王朝。
要想让朱允炆当储君,就必须解决蓝玉这个心头大患。
这将是一场武将集团大清洗。
老朱不想这么做。
武将集团是大明的脊梁,脊梁骨打断,北方和西南的威胁就更大了。
从江山社稷看,解决这个困局很简单。
就是绕过朱标这一脉,直接册立朱樉或者朱棣为储君。
朱樉勇猛有余,智慧不足。
而朱棣有勇有谋,是储君的合适人选。
但殿阁大学士刘三吾一句话就把他们排除在外,嫡长子继承制。
东察合台背信弃义,对宗主国发起悍然攻击,大明百姓早就怒不可遏。
好多壮汉都吵着要上战场杀敌,可惜老朱规定只有吃皇粮的军户才有资格。
不从民间征兵,打仗根本轮不到他们。
当然随着内阁和兵部的腐败,军户制度渐渐也腐蚀掉了,后来明朝的兵役制度也从世兵制逐渐转向募兵制,即从民间招募士兵。
朱长卿是随朝相送的一员,就是一群朝廷大臣,从内城送到外城。
几千米的路,目送蓝玉出征。
蓝玉骑在马背的背影,在他心里反复翻腾。
蓝玉这趟出去要是死在外面,那就是因他而死,国运因他朱长卿而下降,寿命也会减少。
蓝玉一旦输了,西北大门失守,国本将彻底动荡。
因为关西七卫,也就是甘肃,和南边的朵干都司、乌斯藏都司,互为唇齿。
唇亡齿寒,到时候很可能整个西部都会沦陷。
那样他就直接没命了。
但他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蓝玉不会输。
大明立国后蓝玉就没输过。
这是国运和国势赋予他特殊的气魄。
就算东察合台举倾国之力,就算帖木儿帝国亲自下场,他相信蓝玉也扛得住。
但是那样一来也就意味着双方都要投入不计其数的兵力。
无论哪个时代,哪个国家,打仗就是最大的外患。
有外患就必定有内忧。
在这内忧外患之际,本着利益至上的原则,趁你病要你命,无疑是弹劾老朱的最佳时机。
弹劾一个皇帝,需要一条漫长时间线。
就算全说到老朱心里,老朱也不可能轻易禅让,中间要经过大量的拉扯、运营,以及事实成效。
和他带给大明的改变,而且是绝对震惊、碾压式的改变。
如果外禅的话,朱长卿不是朱家皇族的人,肯定属于外禅。中原大一统的皇帝还要连下三次罪己诏,才能开始禅让。
能走到和平禅让这一步,是朱长卿梦寐以求的。
不过这事还是要双管齐下,文武兼备。
戚继光已经在努力练兵了。
如果西北战线拉开,打的时间长了,必须及时让戚继光过去试试身手。
还是那句话,只要戚继光手底下能带几万兵,他就有底气把禅让进行到底。
在戚继光练兵、西北西南生乱的期间,朱长卿已经写好了状书纲领。
今日整整一天,朱长卿都跟热锅蚂蚁一样焦躁不安。
饶是准备充足,一想到明天要弹劾老朱,还是忍不住心里紧张。
当晚花好月圆,秦淮河畔花灯锦簇,游人如织,人间不复如是。
朱标薨逝足月之期已过,事实上朱标死后三天民间就已不再禁娱乐,可起舞,可笙歌。就连老朱自己驾崩前的遗诏也只是天下臣民,哭临三日,皆释服,毋妨嫁娶。并不是人们想象中皇帝死了民间要禁止娱乐一个月。
朱长卿坐在河边,一脸麻木看着对岸人间百态。
江上泛过几艘花船,其中一艘有三层楼,灯火通明。
朱武运指着那艘船:“长卿,知道船上为何如此热闹?”
朱长卿道:“为何?”
朱武运看看身后没人,悄声道:“红月楼养大的十三个瘦马,今晚要竞卖落红夜了,就在那船上。”
朱长卿面无表情:“什么是瘦马?”
朱武运一脸惋惜的道:“你连瘦马都没听过?都是二叔的不是,本该在你舞勺之年带你去见见世面,只是前两年太忙给忘了。”
朱长卿心不在焉的道:“见什么世面?”
朱武运努努嘴:“不知瘦马是何物,二叔心里很是过意不去。这些天你总心事重重的,二叔知道你操劳国事,有些心力憔悴了,是该好好放松一下子了。”
朱长卿眉头一皱,最后那一下子,二叔是眯着眼说的,很是猥琐。
“二叔,早点睡吧。”朱长卿嫌弃的道。
“长卿啊,嘿嘿,说了你别惊讶,此事须得瞒住你婶婶,咱俩悄悄出去。”
“去哪?”
“二叔斥重金给你买下一个瘦马,就在船上。”朱武运点了点头。
“不用,不需要。”朱长卿一脸落寞的看着江水东流,心中奔腾过一群神兽。
不用和不需要的区别在于,不用有模棱两可的空间,可以不去但是想去。
不需要则是想去不想去都不能去,一种武断的拒绝。
甚至带有一丝悲壮。他要是不能把老朱从皇位上弹劾下来,这辈子都不需要了。
“你这是做甚,二叔攒了半年的银子都花出去了。”朱武运不答应。
“二叔,我身为督察院御史,正在调查太子案同党,得罪满朝文官,我去逛青楼岂不授人以柄。”
“二叔考虑这点了,你放心吧,我都安排好了。你业已十八岁,未经男女之事,堂堂三品大员岂不让人笑话。”
“我这年纪去那种地方才会让人笑话。”
“十八岁是大丈夫,又是朝堂大员,名士风流,不风流才让人笑话。”
朱长卿笑了笑没有说什么,二叔在他面前装大头蒜,惧内的男人是这样的,总是在外面吹得万丈雄风。他也不忍拆穿,他们爷俩这样一块吹吹牛挺好的。
从明天开始,他的人生将开启疯狂模式,一切都会改变。
这是一局关于帝国改弦易张的大棋,在这局棋里,只有他跟老朱两个人。
输赢未知。
生死难料。
他算好了自己不会死。
但是,谁知道呢。
落子无悔是必然也是无奈,但凡有选择他都不会走弹劾这条路。
仲夏的风,夹杂着河水的腥甜,一阵阵扑在脸上。
朱长卿有些微醺,人一旦沉浸在某件事里,不喝酒也会醉。
他默默的看着河水,脑子里却已经开始模拟明日朝堂弹劾的局面。
朱武运跟他说话,他恍若未闻。
隔了片刻,朱武运独自往花船上去了。
红月楼是金陵数一数二的风月场所,老鸨也都是手眼通天的人物。
对于近日发生的事一清二楚。
知道朱武运家出了个三品大员的侄子,告倒了东宫,皇上、秦王、燕王纷纷器重,还专门为他设宴款待,朝堂大臣悉数到场,成了大明立国以来最大的一次官场聚会。
这等牌面,可谓京城第一红人。
一人得道鸡犬飞升,对于朱武运,老鸨丝毫不敢怠慢,笑眯眯凑上来往后张望:“二爷,都准备好了,您家朱大人来了吗?”
朱武运叹口气:“吾侄近来心情不佳,没那雅兴。”
老鸨道:“那如何是好?您都已经买下了,要不您上去?”
朱武运瞪她一眼:“说这腌臜话!那是给我大侄子准备的。姑娘你留着,多少钱我先养着,等我侄儿闲了,心情好了,他迟早愿意来的。”
留下一袋银钱,朱武运背着手走了。
国哀方兴,良宵美景。
随着朱标薨逝的日子越来越远,陵寝的竣工越来越近,宫中和京城的悲伤已经淡化了许多。
老朱眼下最关注的还是这三件大事。
第一,储君人选。
第二,西北战事。
第三,十三公主与朱长卿的婚事。
第一件事是国统,重中之重。
受多方影响,这个人选没那么容易。
第二件事是国本,如果蓝玉输了,关西七卫就会失守,西北门户大开,中原岌岌可危。
当然他知道蓝玉不会输,所以这件事是最不用担心的。
反倒是第三件事,他尤为上心。
因为朱长卿归属于哪个阵营,这个阵营在储君竞争中便处于有利位置。
老朱的决定没有动摇,就像他跟含山公主说的,让朱长卿跟十三公主成亲,不是把朱长卿推给蓝玉阵营,反而是提醒蓝玉和朱允熥不要轻举妄动。
这是上层博弈的逻辑,他相信朱允熥就算不懂蓝玉也能懂。
眼下只等秋风起。
金戈铁马息。
朱标魂所居。
然后好好给朱长卿筹备一场盛大的婚礼。
对老朱来说,到那一天,才是他真正开始亮底牌,公告天下谁是储君的时候。
他对朱长卿的器重日渐加深,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要把朱长卿牢牢捆绑在自己身边。
必须让他保持中立。
只有这样,他才能放心的把朱长卿留给下一个皇帝。
次日早朝。
顺着承天大道来到皇宫西华门。
两个督察院的监察御史在旁边检查官员们的仪容仪表。
另外也监督是否有人喧哗,随地吐痰什么的。
官员上朝都要在午门集合。
人员齐备,到点后再排队入内。
不像后来,内阁那帮人可以提前入宫在班房等候,首辅大人甚至可以抬轿进去。
于是每日入宫前的集合,都显得尤为重要。
文官以吏部尚书詹徽和刑部尚书钱唐为主,两人率众入宫。
在奉天殿前再次列队等候。
朱长卿现在比较靠前的位置,时不时打量一眼太庙。
他已经召唤了明朝所有皇帝,然后当着老朱的面一个个宣布他们的死因,发起弹劾老朱的第一炮。
只是已经过去小半个时辰,太庙那边却毫无动静。
三声静鞭响罢。
老朱来了。
然后依次入殿。
按品阶站定。
老朱正襟危坐,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显然昨晚一宿没睡。
“有事奏,无事的话咱宣布一件事。”老朱说话的时候看向了朱长卿。
“臣有奏。”朱长卿出列。
“好啊,讲。”老朱连声音都柔和了下来,毫不吝啬自己对朱长卿的赏识之情。
“臣有状要告。”朱长卿掏出袖中的状书。
厚厚一摞,相当有分量。
老朱顿时精神抖擞,两眼绽放出猎人的光芒。
同时又无比的严峻,和兴奋。
根据朱长卿第一次告状的战绩,老朱觉得这一次他要告的人肯定不是小人物。
眼下太子案正如火如荼的审理着,这个时候朱长卿再要告状,是否还会像太子案那样惊天动地。
大明如今内忧外患,不宜大动干戈。
但是身为严刑峻法的开国之君,他有天然的立场感到兴奋,任何能够肃清朝堂,惩治贪官污吏的事情都能让他兴奋。
只要朱长卿敢告,他就敢为他做主。
随着太子案的进行,随着朱标陵寝的竣工,老朱心里已经做好了打算,尽快让朱长卿跟十三公主朱镜静完婚。
他们翁婿二人,今后在朝堂上就是双剑合璧,斩杀一切牛鬼蛇神,为后继之君铺一条康庄大道。
这么一想,老朱眼里的好女婿朱长卿,越看越顺眼。
他终于等到这样一个人,不计个人安危,奋不顾身向权贵开战。
像黑暗里一束光照进大明。
他一个人独自在这条黑漆漆的大路上走了二十年,实在是累了。
忽然,夜空撕裂,炽目的闪电划过。
于无声处绽放。
滚滚雷声随即而至。
奉天殿外下起了大雨。
殿内很多大臣的心里不由潮湿冰凉起来。
他们眼里的朱长卿就像个炸弹,总是语出惊人,随时爆炸,不知道哪天就炸到了自己为官多年、苦心经营的一亩三分地,毕竟这地里干不干净他们心里知道。
“朱长卿,你告,咱为你做主。”
老朱鼓励的道。
“臣要状告陛下治国不力,矫枉过正,后患无穷。”朱长卿又拿出了自己一本正经的样子。
话说得掷地有声。
大殿里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刘三吾本来还要上来掰扯两句,说一说当前局势,不宜节外生枝告状之类的。
不想这人上来第一句话矛头直指洪武帝,他立刻闭嘴,知道没有说话的份了。
百官都看傻了,原来以为朱长卿是某个党派的人,不是朱樉就是蓝玉。目的就是为了扳倒朱允炆。现在目的达到了,他应该会老老实实当个朝廷大员享福了。谁知没消停几天就要状告皇上。见过不怕死的没见过这么不怕死的。到这一步大家彻底看不清朱长卿到底是谁的人了。
老朱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缓缓消失。
凝重气氛覆盖了整个大殿。
然而老朱愣住之后,开始陷入长久的疑惑之中。
“你身为左副都御史,上任第一个要弹劾的竟然是咱?”
他一时想不明白,朱长卿告朱允炆的时候,列举了洪武朝的种种功绩,他以为他对洪武朝,对他这个皇帝是高度认可的。
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迎来当头一棒。
状告是平民和讼师的说法,到了朱长卿这个级别,性质自然蜕变成弹劾。
弹劾有一个基本条件。
不管你是证据充足,还是对方多么十恶不赦,想要弹劾成功,必须恃强凌弱。
比如文官弹劾文官,表面上是一个人弹劾一个人,试图唤醒更多人加入自己的队伍。
其实弹劾之前,背后的势力和靠山就已经全面评估过胜负,才会派出一个代表出来弹劾。
“什么办法?”朱长卿希冀的问道。
禅让。
听了这两个字朱长卿一脸沉默。
瞬间感觉前途渺茫,生存问题任重道远。
如果碰到一个无能昏君咬咬牙努努力摸摸人生的天花板倒是可以试一下。
但老朱怎么看也不是个昏君。
治国、打仗都不含糊,老牛一样宵衣旰食,制定出的种种国策影响世界数百年。
朱长卿所在的前世,至今还沿用着老朱的一些国策。
而且还是个权力狂魔,一脚踢走了华夏传承千年的宰相制,天下大权独揽。
让这样一个人禅让是不可能的。
但是。
随着系统将明朝有关的知识不断地灌输脑海。
朱长卿对大明有了新的认识。
也发现了很多老朱的缺点。
更是看到许多大明王朝治国的破绽。
比如户籍制度、藩王制度、禁海制度、文官制度……
这些都是巨大隐患。
像一把钳子,牢牢遏制住一个泱泱大国的蓬勃发展。
朱长卿更是看到了许多大明的阴谋。
文臣联合后宫害死朱标一家三口……
洪武三十一年朱允炆一碗毒药送走朱元璋……
朱棣第五次北征返回途中被近臣害死……
朱高炽被张皇后毒死……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皇家跟朝堂大臣那些明争暗斗是历朝历代都有的。
只不过明朝格外热闹。
十六个皇帝至少十四个死于非命。
君臣矛盾一度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
根源就在洪武朝。
这些事他一定要跟老朱说清楚,让他知道朱家后世子孙在他的制度下都是什么下场。
大明这匹烈马,老朱能驾驭,朱棣能驾驭,后面就脱缰失控了。
这二十五年老朱把一个民不聊生的乱世治理得井井有条,华夏再造之功首屈一指。无论怎么排名,古代这些帝王里前五都有老朱的位置。
但是老朱老了。
能贡献的已经不多了。
此后几年,他的眼疾越来越严重,不能批阅奏疏,越来越多的政权交给了朱允炆、殿阁和六部。
正因如此,秦王朱樉和晋王朱棡才蠢蠢欲动。
朱樉勇武,军中极有威望。
看到老爹年迈,看到侄子朱允炆不堪重用,这时候他不想当皇帝就见鬼了。
大明军方都希望朱樉当皇帝,而不是被文官簇拥的朱允炆。
因为朱允炆当了皇帝肯定偏向文官,削弱武将。
这是军方最不愿看到的。
而朱樉当皇帝就不一样了,朱樉少年时期接触的就全是武将,后来很多都一起打过仗,革命感情在那摆着。
朱樉想当皇帝的心思,朱允炆身边那些文臣谋士当然一清二楚,自然不会让他得逞,找个机会一碗药就毒死了。
朱樉一死,晋王朱棡顺理成章成了朱元璋的嫡长子,跟朱樉一样,嫡长子拥有节制边境所有藩王的威望。
这意味着他同时拥有了南下夺取皇位的实力。
朱棡向来刚硬,几乎是明着反对朱允炆。
毫无疑问早就被朱允炆这边当成了眼中钉。
三年后也被害死了。
这就是老朱失去对朝政的把控力以后,儿子们的下场。
一个年迈的皇帝失去了英明神武的魄力,那么接下来就只会任由某些制度暗中腐烂。
如果按照原来的历史脉络,传位给朱允炆,在方孝孺、齐泰、黄子澄与文官集团以及背后所有门阀利益家族的裹挟下,当了四年傀儡皇帝,把好好一个大明搅得民怨沸腾。
这是明朝的第一次衰败。
各种数据都在下滑。
但是因为朱允炆充当的是文官士绅集团的白手套角色,明朝的文官对他无比怀念。
继而朱棣登基,迁都北平、永乐大典、治水修渠、五征漠北、六下西洋,张罗出一个永乐盛世,将大明推向一个新高度。
可是这个王朝本质的问题还是没有改变。
老朱跟朱棣某种程度上都没做到国富民强。但他们都做到了兵强马壮、国泰民安,已经是莫大的功业。
后来那些皇帝乱七八糟就别提了。
动不动就被文官勾结后宫害死。
嘉靖和万历被陷害之后索性不上朝,只能躲在背后用太监操控朝政。
以上所有问题归纳起来就是制度上出了问题。
然后会上演历史的必然规律——反者道之动。
也可以说是黄宗羲定律。
一个古代大一统王朝逃不掉的规律。
概括起来就是王朝灭亡三部曲。
像魔咒一样成为历史必然,每个朝代都是同样的三部曲,同样的结局。
第一:老地主阶级太过贪婪,逼反了太多穷人,天下大乱;
第二:新地主阶级利用穷人的力量推翻老地主阶级,建立新王朝;
第三:新王朝建立后不超过50年再次走上老王朝腐化堕落和土地兼并的死亡老路,然后不出300年再被另外一批人推翻并改朝换代。
要想逃过这个魔咒,只有让老朱禅让。
走一条全新的路。
哪怕走不了全新的路,至少把土地兼并的问题解决掉。
可以肯定的是,出于资本吞并的本性,不管老朱多么英明,不管洪武四大案杀掉多少官僚地主,土地兼并依然存在,生生不息,比这世上任何传染病都迅猛,吞噬掉底层百姓的利益,国家根基开始动摇。
这个问题是致命的。
他们以为百姓是好欺负的,以为百姓是麻木的,以为百姓是无力的,无权无势能翻起什么大浪?
但是麻木的劳苦大众只差一声号角,一旦那个人物出现——他必然会出现,振臂一呼,便如星火燎原,这群无权无势的百姓抛头颅洒热血也要推翻他们。
显而易见,封建体制的制度就摆在那里。
老朱为什么解决不了土地兼并?
因为他当年就是靠着一群地主阶级过来投靠才能一步步壮大继而把元朝推翻。
立国后更是大肆封赏,诞生了一大批新地主阶级。
为了让这些新老地主满意,子孙继承的权利也是必须的,恨不得生生世世剥削穷苦大众。
这些新地主愿意提着脑袋跟老朱打江山,但是让他们把暴力兼并得到的广袤土地还给百姓,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这么一看朱长卿瞬间就明白了。
禅让的目的就是让这个王朝换换风水。
老朱这二十五年皇帝工作很出色。
提前退休也恰如其分。
他解决不了土地兼并,他的后世子孙更解决不了,他们连皇权和小命都保不住。
只能换个人来当皇帝。
于是老朱让刘会亲自出宫,去询问朱长卿。
同时,调查宫门外所有侍卫,以及宫内太监。
得知,宫外侍卫没有一个人发现他入宫的踪迹。
而宫内太监说是在太庙附近捉住他的。
基本可以排除此人不是朱长卿安排进来的。
借此机会也正好检验一下朱长卿是否真的能知前后五百年。
刘会骑马出宫,顺着承天大道径直来到秦淮河畔桃花巷。
月牙客栈门前下马敲门。
开门的是蒋瓛:“刘公公怎么来了?”
刘会略一拱手:“奉皇上口谕,咱家找朱长卿问句话。”
蒋瓛不疑有他。
如果是别人,蒋瓛会较真,势必阻拦。但刘会不需要,这是皇上身边最信任的人。
刘会来到后院,推门而入:“朱公子,皇上有一问,大明第十六位皇帝是谁?”
朱长卿心里一凛,他刚把崇祯召唤过来,老朱就来问崇祯,难道他们见面了?
“崇祯朝朱由检。”
“好。”
刘会脸皮一抖,转身就走。
噗通一声摔在地上。
刘会尴尬的笑道:“门槛有点高,咱家没瞅见。”
他自顾自爬起来,拍拍尘土走了。
蒋瓛看他脸色蜡白,步履匆匆,道:“刘公公这就走了?”
刘会哭丧着脸道:“回头再说,咱家得回宫复命。”
他心里苦,比吃了苦胆还苦。
这叫什么事。
那小子竟然真的是大明皇帝。
他差点把他那话儿割来下酒。
刘会狠狠抽动马鞭,流星赶月似的回到皇宫。
满头大汗的跑进奉天殿,来到老朱身边,附耳道:“陛下,朱长卿说大明第十六位皇帝就是朱由检。”
老朱沉默良久。
目不转睛看着朱由检。
其实从朱标死后他就已经接受了命运让自己人生失控的安排。
朱长卿的出现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失控,一个天师之姿的人总是不好控制的。
但整体还是可以接受。
现在朱由检则是完全无所适从。
“时空之门,这又是福是祸呢?”老朱喃喃道。
“是福呀太祖爷爷,孙儿能得太祖爷指点,实乃大明之幸。”朱由检激动的道。
两旁的文武百官早就看傻了。
他们都是读书人,读圣贤书也读杂书,那些神鬼杂谈里的剧情居然出现在了眼前。
老朱眼睛里的光芒忽明忽暗,默默接受了这个事实。
这孙子说的没错,从大明江山的角度来看这确实是福,顺便也能了解大明未来发生了什么。
不然他总是不能完全信任朱长卿,朱长卿口中的未来他是有所怀疑的。
而自己的亲孙子相对来说就保险得多。
“退朝。”
老朱精神一振,迫不及待想跟崇祯促膝长谈了。
大臣们像潮水般流淌而去。
每个人心里都很清楚,一个王朝,祭天祈祀都是至高无上的加强皇权神授的统治阶级的必要手段,可是当上天真的开了一道门,并且把大明后世之君送了过来,就显得无比的震撼。
他们都预感到大明要变天了。
因为朱长卿那件事如同一把剑悬在高空,要斩杀皇长孙朱允炆。
如果这个后世之君崇祯佐证了一些事实,那么皇长孙将必死无疑。
如果崇祯推翻了朱长卿,大明反倒风平浪静了。
文官集团当然倾向于后者。
武将勋贵们则巴不得崇祯跟朱长卿是一路人。
所以接下来洪武帝跟崇祯帝的对话将决定大明王朝的未来。
“孙儿,大明第二位皇帝是谁?”老朱端坐在龙椅上问道。
“是我成祖爷爷朱棣。”朱由检恭敬的保持着跪姿。
朱由检是朱棣这一脉的后人,朱棣当年不承认朱允炆是大明皇帝,他当然也不能承认。
至于朱允炆惠皇帝的谥号,以及惠宗的庙号,都是南明和清朝追封的。
老朱面无表情,这跟朱长卿说的完全不一样,大明第二位皇帝不是朱允炆,竟是朱棣。
“老四如何当上皇帝的?”
“靖难。”朱由检有些忐忑的抬起头。
“讲清楚!”
“太祖爷爷驾崩,朱允炆登基,施行了一系列误国误民的政策,更是把屠刀伸向自家人,成祖爷起兵靖难,改朝换代。”朱由检战战兢兢,这终究是成祖爷的一段不光彩事迹。
朱由检一登基就忙着对大明缝缝补补,挣扎抢救,以至于庶吉士讲解经史子集和明实录的时候,多有疏漏。
加上明晚期的庶吉士,早就已经被东林党吸纳,文官集团已然铁板一块,联合起来蒙蔽皇上。讲历史的时候只讲对文官有利的,那些文官集团迫害皇族的事则是只字不提。
朱由检也从来没仔细看过《明太祖实录》和《明太宗实录》,对于靖难的细节并不清楚,只知道大致过程和结果。而且就算仔细看了太祖、太宗实录也没用,太祖实录还好,太宗实录是三杨主持编撰的,立场问题很大,好像文官集团做什么都是对的。
“是朱允炆先迫害朱家人还是朱棣本就有反心?”老朱眼神凌厉,寒芒闪烁。
“太祖爷,我成祖爷爷从来就没有反心,都是朱允炆逼的。”
“你是朱棣的后人当然替他说话!”
如此一来,老朱反而开始同情朱允炆了。
大明第二位皇帝明明是朱允炆,后世史书竟然抹去了他的帝位,对于一个皇帝来说这就是最悲惨的事了。
这件事的重点当然是争夺皇权。
但老朱同样在乎的是自家手足相残。
从少年到老年,身边亲人一个个离世,老朱一颗小心肝都快碎成了八瓣。
生老病死也就罢了。
如果是为了权力自相残杀他会失望透顶,那说明他苦心编撰的《皇明祖训》形同白纸。
“太祖爷爷,非是孙儿言语偏驳,而是他朱允炆有错在先。”朱由检弱弱的说了一句。
“那你告诉咱,朱允炆是怎么迫害朱家人的?”
“他暴力削藩,湘王朱柏不堪受辱自焚而死。其他被削的藩王要么贬庶,要么软禁,要么流放。”
“混账东西。”老朱咬牙切齿。
“所以孙儿觉得成祖爷做的没错,朱允炆被一帮文官蛊惑,国将不国,非靖难不能挽救大明。”朱由检言之凿凿。
“好,就算他有靖难的理由,那他登基后怎么处置朱允炆的?”
“听说是让朱允炆给跑了,下落不明。”朱由检对明史的了解也仅限于阁臣以及从王承恩那里零零碎碎的听了一些,尤其朱允炆下落,有说死了有说跑了,所以说的并不是很肯定。
“不对啊。”老朱忽然反应过来:“朝廷百万雄兵,朱棣顶多也才数万,他怎么打得过?”
“要不说成祖爷是马上皇帝呢,他起兵时候只有八百人。”朱由检骄傲的说。
他来洪武朝是求教太祖爷的,没想到先给太祖爷解疑答惑了。
“你这孙子净瞎说,八百人跟朝廷干?”老朱也算是以少胜多的专家了,可是八百人对抗百万大军实属扯淡。
“孙儿岂敢蒙骗太祖爷,这都是真的。”
“你一五一十说清楚。”
“问题是孙儿也不太清楚过程,反正成祖爷就是打赢了。”朱由检心虚的低下头。
“那咱只能把朱长卿叫来一块问了,刘会,你去……算了,别叫他。”
老朱立刻改了主意。
他害怕朱长卿来了又没完没了的告状。
在弄清楚某些事之前,他不想去审理朱长卿的状告。
但是一部分心思已经去到朱长卿身上。
状书上的内容也重新跃然心头。
老朱严肃的问道:“懿文太子的事你知道多少?”
朱由检道:“略知一二,太祖爷指的哪方面?”
老朱道:“他是怎么死的?”
朱由检道:“懿文太子巡视西安府,感染风寒,卧床不起病死的。”
老朱又道:“咱是如何驾崩的?”
朱由检犹豫了一下,道:“太祖爷洪福齐天,寿终正寝。”
老朱忍不住道:“但朱长卿说咱是被毒死的,太子也是中毒而死,太子妃、皇长孙、秦王、晋王都是被害死的。”
朱由检愣了愣,道:“秦王确实有记载是被府上老妪毒杀,其他人孙儿就不知道了。”
老朱道:“你是不了解还是不知道?”
朱由检略显胆怯的道:“是有一些风闻,可是正史上并没有。”
关于太祖爷被害,历朝历代都有猜测,朱由检也怀疑过,毕竟太祖爷死后七日就下葬了,这是最蹊跷的。
但是这种事情没有十足的证据谁也不敢乱说,哪怕他朱由检是大明皇帝,对此也只能三缄其口,如果被民间知道皇帝是被害死的,会极大影响皇权神授的神圣性。有些事情自家知道就行了,自家也不确定的情况下,那就只能泯灭于历史了。
即便有证据,也往往是掩盖不对外公开的。
看他这种反应,老朱大致明白这孙子不太了解祖宗历史,颇有些失望。
“到你这里,也就是说咱大明至少有两百多年国祚,朕心略感宽慰。”
老朱呕心沥血制定国策,是奔着千年去的。
但他也知道王朝维持千年几乎是不可能的。
两百多年已经很好了。盛唐强汉不也就那样吗。
“请太祖爷恕罪,大明怕是要亡于孙儿之手了。”朱由检伏地痛哭。
“何出此言?”老朱眼睛瞪得如铜铃。
朱由检把崇祯朝当下的困境说了出来。
尤其是财政状况,老朱都听傻了。
崇祯元年的财政收入约为326万两白银。
到了崇祯十七年,财政收入锐减至几十万两。
几十万两是什么概念呢,对皇家来说连个园子都修不起。
“为何是白银?”老朱从他嘴里听到的税赋都是用银子计算,没有一件实物。
“万历年间首辅张居正全国推行一条鞭法,把各州县的田赋、徭役以及其他杂征总为一条,合并征收银两,按亩折算缴纳。”
“大明产银如此稀少为何用白银征收?”老朱大脑飞转,瞬间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简化税制,方便征收税款。亦可使地方官员难于作弊,进而增加财政收入。”朱由检说道。
“既然好处这么多你为何收不上税?”老朱冷哼一声:“各朝各代都想简化税制,统一征收,但此法必须贯彻以一,由朝廷强权维持,如果推行此法的人大权旁落,少了强权监督,那你所谓的一条鞭法岂不成了方便地主剥削的工具?”
“太祖爷英明!我大明目前就是这种状况。民间商贸发达,江南市井繁荣,朝廷却入不敷出,难以为继,各卫所拖欠兵饷,灾民横尸荒野,属国纷纷自立,反贼趁虚蜂起……”朱由检痛哭流涕,语无伦次的说了一大堆。
“你哭什么,照你所说,尚有十五万京军,五十多万地方军,这些还不够你消灭李自成?”老朱看废物一样看着朱由检。
“孙儿与李自成不共戴天,誓与之决一死战。奈何发不出兵饷,将士消极不堪,李自成所到之处纷纷倒戈。”
“朝廷没钱,士绅地主、文官大臣呢,这不都是钱吗,封锁京城带上五千锦衣卫让他们挨个抄家。”
“太祖爷,这能行吗?我大明以法治国,朝纲为重,岂能行暴徒之事?”朱由检瞠目结舌,太祖爷就是太祖爷,一开口就振聋发聩。
“朝廷都要亡了你还顾忌这些?”老朱深深叹息一声。
“国将不国,终不是一朝一夕所致,你且详细说来。”
“从何说起呢太祖爷?”
“就从朱棣开始说。”
“成祖爷……”
朱由检有些激动。
对于朱棣,他们这一脉自然敬若神明。
当年要不是朱棣起兵靖难,朱家这些皇族早就绝种了。
也不会有后来这么多朝代的大明皇帝。
在太祖爷面前夸奖成祖爷,他自然得好好组织一下语言。
他一口气说了朱棣在位期间的丰功伟业。
老朱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本以为朱标死后再也没有合格的后继之君。
想不到朱棣这边这么大的惊喜。
六下西洋他不惊讶,老朱这二十年来也是不断的出海贸易,只不过不像朱棣跑的那么远。
迁都他也十分认可。
他这一生没有完成迁都是个遗憾,朱棣替他完成了多少可以弥补一些。
因为从宋朝开始,南北基本属于两个国家,南方不认可北方,北方也不屑于融入南方,两边民心不一始终是个大问题。
王朝的统治中心放在北方将会极大的有利于北方百姓对朝廷的认可。
至于朱棣五征漠北,老朱觉得有些少了。
但也无伤大雅。
许是朱棣功绩太大,听到朱高炽在位只有十个月,老朱很是惋惜。
好在他有个好儿子朱瞻基,张罗出一个仁宣之治。
“仁宣之治……听起来不错。”老朱缓缓出了一口气。
“孙儿忘了说,太祖爷的洪武朝被后世称为洪武之治,为咱大明开创了一个好局面,成祖爷在太祖爷的基础上才能打造出一个永乐盛世。”朱由检赶紧补充道。
说起这些朱由检一脸崇敬,大明江山得来不易,祖宗英明神武,雄才大略,始有丰功伟绩流传后世,这一直都激励着他努力奋斗。
“朱棣那小子打造出了永乐盛世?永乐盛世!”老朱忽然一怔,猛地想起朱长卿说过的话,‘永乐帝是大明最后一个把持军权的皇帝’。
朱长卿的家在秦淮河畔桃花巷,巷口就是月牙客栈。
一楼食堂,二楼住宿。
客栈后面有个小院,就是他的家。
小院的建筑面积只有四十平,院子二十平,单独居住算是很温馨了。
这些都是二叔为他置办的产业。
花掉了他一大半的积蓄。
商籍虽然贱,但是逢上旺季收入还是很可观的。
而且并不是二叔主动让他贱入商籍的,只是因为朱长卿的养父是商人,他也就成了商籍。
蒋瓛也在客栈住下了,对此毫无怨言。
正常来说,他这么一个大人物亲自出马贴身保护一个平民百姓,那是相当跌份的。
锦衣卫在后世往往被当成特务机构。
实际上锦衣卫主要工作是监察,蒋瓛就相当于纪委监察最高领导之一。
别说什么知府巡抚,就是权力中心的这些侍郎尚书见了他都犯怵。
当然蒋瓛并不全是文职,他也有诉诸武力的工作,毕竟诏狱不是吃干饭的。
下辖上万锦衣卫,加上全国各地的检校,他所管理的公职人员数量不亚于一个将军。
但他丝毫没有觉得跌份,一来这是皇上交代的工作,二来朱长卿现在是京城最能搅动风云的人物。
一纸状书让整个应天府动荡不堪。
蒋瓛很清楚自己待在这里的必要性。
首先皇长孙朱允炆想杀朱长卿,文官集团也恨不得朱长卿死,甚至于秦王朱樉为了自证清白也会有杀害朱长卿的倾向。
因为朱长卿状告皇长孙首先就会让人猜想到是秦王搞的鬼。
当然了还有一方势力蒋瓛也不敢掉以轻心,那就是蓝玉和朱允熥。
朱允熥被吕氏养在深宫,让很多人都忽略了他的存在。
但是蒋瓛一刻也不敢忘,朱允炆一旦垮台,朱允熥就成了皇权的顺位继承人。
更别说他背后还有蓝玉和淮西勋贵的支持了。
只是在朱樉和朱允熥之间,武将勋贵们显然是倾向朱樉的。
毕竟朱允熥的名声太不中用了。
但是再不中用也是太子朱标的嫡子,出生就带有金字招牌。
这些大明王朝的顶尖人物,一旦将矛头对准朱长卿,压力将是无比巨大。
蒋瓛今晚连睡觉都不敢,必须通宵警惕着周围的一切。
明面上,客栈里住了他们几个锦衣卫。
暗中周围部署了六百。
这样的配置保护一个人绝对是够用了。
他做了种种判断,朱允炆想要暗杀朱长卿的话,至少需要派来上百人才行。
这对于治安严格的应天府来说难度相当大。
除非朱允炆母子真的害死了太子一家三口,不然他应该不会铤而走险。
一直到后半夜。
蒋瓛还在楼下跟两个锦衣卫千户商量着安保工作。
朱长卿在楼上也是走来走去睡不着。
他绞尽脑汁,想办法组织一场新的状告。
目前虽然难度提升,但依然是充满希望的。
他有大明的全知视角,这个王朝兴盛更迭他一清二楚,哪怕是坐而论道,辩个三天三夜也要把所有怀疑他的人说的心服口服。
朱允炆的罪行就摆在这里,他就不信扳不倒他。
朱长卿摊开状纸,准备写一份新的状书。
然后就听到脑海中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视死如归,为大明未来抬棺告状,奖励新功能——召唤卡。
可随意召唤明朝人物,一次消耗100国运值。
朱长卿目瞪口呆。
这狗系统还藏着这么好的功能。
这一下就解决了他和二叔人微言轻的问题。
他自然是无条件相信系统提供的证词,现在的问题是老朱不愿意相信。
但是如果有朱棣作证,甚至把建文朝的朱允炆召唤过来当堂对峙,很多事情不需要证据也能结案。
他仔细研究了一下,心潮澎湃。
竟然不限时间,不限次数。
比如他可以召唤永乐元年的朱棣,也可以召唤永乐二十年的朱棣。
不过一个人物不能多次召唤。
而且只能召唤未来人物。
但是一个人物只能待一天,续用的话要花费额外国运值,也就是一天一百。
这完全是为他打倒朱允炆而奖励的功能。
至少他目前极其需要。
虽然即使没有召唤功能,他也有信心干掉朱允炆,但是时间将会很漫长。
过程也会无比煎熬,甚至随时有生命危险。
反正系统不限次数,抱着试试的态度,朱长卿轻轻说道:“崇祯十七年的朱由检?”
这是明朝灭亡的年份,他一直好奇这个时候的崇祯是什么状态。
因为他仔细了解过这一时期,崇祯没有非此不可的理由自缢,是不是被人勒死挂到树上也未可知。
说完,他屏住呼吸,眨了眨眼,左看右看,没有任何动静。
崇祯受到召唤,已经来到了洪武朝。
“人呢?”
朱长卿微微一怔。
召唤崇祯只是一次炮灰性质的试探,他真正想召唤的人物自然是永乐帝和建文帝。
这两个才是关键人物。
系统说崇祯已经来了,但是人去了哪里?
与此同时。
另一位面的崇祯朝。
正值崇祯十七年正月初十。
太和殿中,崇祯朱由检一脸悲愤,看着手中的奏疏:“让他李自成来吧!朕与他不共戴天!”
公元1644崇祯十七年,正月初九兵部收到地方送来的通牒,上写大顺永昌年号,约定双方在京城决战。并告知大军将于三月十日抵达京师。
接下来这些天会发生什么呢。
二月初六李自成兵至太原城下。
三月初一兵峰直指大同,大同总兵投降,代王全家被杀,大同巡抚自杀。
三月初六兵抵宣府,总兵开门投降,巡抚自杀。
三月十五日抵达李自成居庸关,守将和监军太监不战而降,京师的北门就这样不费吹灰之力拿下。
三月十七日李自成抵达北平城下,只比他此前预告的时间晚了七天。
留给崇祯的时间不多了。
“李自成,朕当初就该杀了你!”
崇祯扔掉奏疏,大吼大叫。
随即便痛哭流涕。
京城到处弥漫着大势已去的气氛。
他暗中得知,不少京中官员都在偷偷的往江南遣送家资,准备逃离。
可他无可奈何,根本阻止不了。
洪武朝太庙之门已开,是否愿往?
“王大伴,是你在说话吗?”
崇祯疑惑的看他一眼。
“奴婢什么也没说啊陛下。”
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承恩一头雾水,悄悄叹了口气,皇上几天没睡觉了,这是睁眼发癔症呢?
王承恩又说:“陛下,您太累了,奴婢扶您去寝殿休息吧?”
洪武朝太庙之门已开,是否愿往?
再次听到这个声音,崇祯呆若木鸡,心中问道:“朕可以去到洪武朝?”
洪武朝太庙之门已开,是否愿往?
崇祯攥紧拳头,在空旷的太和殿里走来走去,拿不定主意。
如果真能去洪武朝,他当然一万个愿意。
他一生唯一的偶像就是优勤不怠的朱元璋。
然而同样是优勤不怠,太祖爷开创了大明,他即将亲手葬送大明。
他知道自己跟太祖爷不能相提并论。
也没脸见太祖爷。
可是祖宗基业毁在自己手里,又能给谁说。
他的落魄、无助、绝望,只能说给太祖一个人听。
李自成再次出山后,所到之处,所向披靡。
各地百姓开门迎闯王。
朝廷处处颓势,几近无力回天。
北边还趴着几条喂不熟的白眼狼,贪婪的盯着大明,时刻准备狠狠咬一口。
崇祯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希望能听到太祖的教诲,或许能让大明起死回生。
“朕……愿往!”
崇祯绷紧身体伸长脖子,用尽浑身力气,发抖的吼道。
一刹那。
崇祯便置身于洪武朝太庙之中。
应天府皇宫,崇祯在登基之前就来过,登基后也来过,都是跟祭祖有关的。
太祖洪武帝就埋在皇宫后面的紫金山下。
大明的根在这里。
崇祯抑制不住的浑身颤抖,趔趄的走出太庙。
推开沉重的大门,外面天色有些蒙蒙亮了,远处几盏宫灯在风中摇曳。
“真的是南皇宫……”
崇祯眼眶一红,北皇宫是按照南皇宫的建制来建造的,但是很多地方不一样。
他一眼就看出这里不是北皇宫,那就说明自己真的来到了洪武朝。
“太祖爷爷……”
崇祯脚步慌乱的朝西宫寝殿小跑而去。
他顾不得其他了,不管这是不是梦,哪怕在梦里能见一面太祖爷也心满意足了。
“何人在此游荡!”
还没走到奉天殿,就被一队内侍太监拦住了。
太监们老远看到他仓皇而来,跟个贼似的,纷纷警惕起来。
“我要见太祖爷爷!朕是大明崇祯朝皇帝朱由检!”
身着龙袍的崇祯腰杆一挺,帝王的气势油然而生。
“拿下!”
太监一声大喝。
什么崇祯朝他听不懂,但皇帝两个字可是一清二楚,这贼不光穿龙袍,还敢自称皇帝。
皇宫侍卫森严,宫外有十二个亲卫军把守。
自从大明立国以来,能够潜入皇宫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前几天在后宫被擒的朱长卿。
一个就是眼前这人。
发生这么大的事太监也不敢耽搁,赶紧去奉天殿禀告大太监刘会。
老朱正在跟群臣上早朝。
他跟刘会同时看到殿门口有个探头探脑的小太监。
刘会拿眼一瞪,让他滚远点。经过昨日风波,皇上今日早朝脾气很大,谁都不敢触霉头。
小太监非但不走,反而示意刘会过来。
刘会只好走出殿外,拉着他走下丹墀,呵斥道:“皇上正早朝呢,你鬼鬼祟祟作甚!懂不懂规矩,回去领二十大板!”
小太监急道:“刘公公息怒,奴婢捉到一个歹人,他自称是大明崇祯朝皇帝朱由检。”
刘会气呼呼的道:“放肆,他就不怕咱家把他剁碎了喂狗!”
刘会跟着小太监来到奉天殿隔壁的甬道。
崇祯正被一群太监按着跪在地上动弹不得。
“我要见太祖爷爷!”崇祯勾着脖子张望。
“你太你奶奶个腿!”刘会上去就是一巴掌。
“阉货焉敢放肆!朕乃崇祯朝皇帝朱由检!”崇祯怒发冲冠。
“我去你的崇祯朝皇帝!”刘会左右开弓,打得崇祯嘴角喷血。
入宫二十年,从来没有人敢叫他阉货。
哪怕当初只是个监事房端茶倒水的小太监,出了宫也是倍受尊敬,回到老家县太爷亲自扶轿上马。
更何况后来执掌司礼监,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太监,王爷皇孙见了他都得叫一声刘大伴。
“把他那话儿给咱家割下来回去泡酒!”
刘会撸起袖子,呼哧呼哧直喘气。
自从当了阉人,跟所有太监一样,刘会也对那话儿十分痴迷,动不动就拿来泡酒喝,以形补形。
至于从什么渠道拿来,他身为大太监自然是诸多门路。
“太祖爷!太祖爷爷啊!孙儿在此!”
崇祯扯着脖子大吼大叫。
他奇瘦,但嗓门贼大。
声若长虹,直接灌进了奉天殿。
“何人喧哗?为何声音饱含冤屈?”
銮台上的老朱听见了,命侍奉太监过去查看。
侍奉太监告知刘会,刘会只好把崇祯带到奉天殿。
来到奉天殿门口,崇祯一眼看到朱元璋,瞬间泪如雨下,五体投地,匍匐大哭:
“孙儿朱由检,拜见太祖!幸得临圣,求太祖指教孙儿拯救大明!”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
朝堂上大臣都愣了。
朱元璋见他穿黄袍,不由震怒:“大胆狂徒,以龙袍示人,欲造反焉?”
崇祯擦去眼泪,止住哭声,道:“太祖爷爷,高瞻祁见佑、厚载翊常由,孙儿是由字辈朱由检,偶得时空之门,于太庙来到洪武朝。”
老朱眼睛一眯,诸皇子后代子孙的字辈,他早就取好了,高瞻祁见佑、厚载翊常由、慈和怡伯仲、简靖迪先猷,这是朱棣那一脉的字辈。
一时之间他有些惊疑。
字辈当然没错,只是这时空之门闻所未闻。
况且皇位怎么轮也轮不到朱棣那一脉。
朱标虽然没了,但朱标有四个儿子。
即便这四个儿子都不中用,皇位也该是二皇子朱樉的。
朱樉不行,那也得是三皇子朱棡的。
除非他力排众议,顶着满朝文武的压力执意要立朱棣。
他确实说过‘燕王类朕’,可这不足以支撑朱棣当皇帝。
所以要么朱棣真的当了皇帝,要么此人就是撒谎。
“欺君当斩,咱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是谁?”老朱目露凶光。
“孙儿是大明第十六位皇帝,崇祯朝朱由检。”崇祯膝行上前,殷切的道。
“一派胡言,从朱棣开始算,数到你那里才十一代,你如何是第十六位皇帝?”老朱质问。
“太祖爷爷,这中间有几次弟继兄位,并不全是隔代登基。”崇祯道。
“咱如何知道你不是撒谎?”老朱刚一问出口,忽然心中一亮,瞬间想起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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