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砸破脑袋丢进冰柜里时，妻子带着女儿过生日。
“要不是顾如是，我儿子又怎么会死！
和他在一起就注定不会有幸福！”
当晚，我的尸体被装进了麻袋丢到了大河里。
直到出现了巨人观，才被钓鱼人发现。
妻子带着女儿来到现场，却怎么也不愿意相信我死了。
“祸害留千年，顾如是怎么会死？”
我不解的看向她的泪眼。
你恨我，为什么要哭呢？
1迎头一击后，我昏迷至今。
脑海的一切都是混沌一片，直到我听到了一声尖叫。
“是人！
这袋子里的全都是人体组织！
快报警啊！”
陌生人大叫着。
而后，很多人出现了。
警察们迅速拉起了警戒线，警犬嗅闻着现场，钓鱼人慌乱的描述目击内容。
我悄然的飘到了天际，困惑的看着这陌生的野池子。
这里是哪里？
我死了？
我挠了挠头，也不知道被谁被投入了大河，随着水流去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飞身去查看麻袋里的我，我不由得咂舌。
真恶心啊……尸体被肢解后塞进了麻袋，后来因为尸块浮肿而撑开了袋子。
经过法医的现场拼凑，也拼不出一个完整的模样。
我叹息一声，这死状让我想起了我早死的儿子。
他也是……死无全尸。
我怎么就死了，阿如和乖乖怎么办？
此刻占据我所有思绪的人，是我的妻女。
一个怨恨我至今的女人，还有我的哑巴女儿，乖乖。
也不知道没了我后，她们该靠什么活下去。
我捂着脸崩溃不已。
忽然一阵吸力，像是将我的魂体压缩到了某个空间里。
再一睁眼，我竟然看到了妻子和女儿！
她们在过生日……女儿顾雪天生不爱笑，她合眼许完愿后，似乎没有多少情绪波动。
只是偶尔会用余光瞟向玄关，犹豫许久后，她才抬眸看向母亲，快速的朝她打了个手势。
‘妈妈，爸爸呢？
好久没见爸爸了，我想爸爸了。
’妻子的表情一瞬间变得僵硬。
自从我们唯一健全的儿子冬冬去世后，她的性格变得十分敏感。
她恨我害死了儿子，恨我怎么不去死……妻子无法控制自己的暴躁，对着乖乖说话的声音抬高。
“到现在还想你爸呢？！
他不配来！
顾如是就该去死！
你要他来，难道要把今天变成你的忌日吗？”
“要不是顾如是，我儿子又怎么会在生日那天死去！
和他在一起的人就注定不会有幸福！
你看看妈妈多可怜啊！”
“乖乖，你要听妈妈的话，和你爸离得远远的！
妈妈不能再失去你了！”
方才无比癫狂的妻子忽然又换上了一张畏惧的脸，拉着女儿的手乞求她不再见我。
是，都是我的错。
我垂着脑袋站在她们身后，一脸沮丧。
对不起，阿如……对不起，乖乖……我死了，以后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不会碍你们的眼了。
你们要好好活下去，以后就没有我这个累赘烦恼你们了。
乖乖张了张嘴，像是叹了口气。
她伸手抱住了发抖的妈妈，抬头时却像是看到了什么。
张合着嘴巴，说不出话。
乖乖，你是看到我了吗？
我指了指自己，见她瞪大了眼，我立马朝她摇了摇头。
淡蓝色的身影没入了漆黑之中。
我不配出现在她们面前，最后的时间，让我静静的看着她们就好。
2其实就连乖乖不敢说，她看到我的事情。
因为妻子的状态实在不好，要是说看到我，阿如怕是又要发疯。
她发起疯，可是会拿着菜刀乱砍……透明的我坐在沙发上，安静的看着乖乖抱着蛋糕去到了厨房。
转头时，我看到了一旁的阿如不知为何牙关咬紧，梗着脖子。
她正一脸烦躁的死死盯着手机屏幕。
似乎在等待什么，一直不停的点亮手机。
“该死、该死……你怎么不去死，怎么不死！”
她的叫骂，让我叹息。
我死了，已经死得透透的。
或许是为了给儿子赎罪，我的死状更是恶心到了极致。
而乖乖什么都不知道。
她已经分好了蛋糕，乖巧的递给了妈妈，随后自己安静的吃着。
可接过蛋糕的妻子瞬间炸起，她猛的把蛋糕砸在了地上，眼睛瞪得通圆。
低声呢喃，变成了破口大骂。
“他为什么不打电话过来？
就连短信都不发？
顾如是装什么装？
恶心我是吧？”
“你也是他的孩子，他装什么死？
你看看，他就是不爱你！
该死的狗东西，你不负责就别和我在一起啊！
害死了儿子，又要来折磨我们是吧？”
她尖叫着，忽然夺过了女儿手里的蛋糕，全都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吃什么吃！
看看你这个不负责任的爸爸！
你还要见他？
我的乖乖，和妈妈保证，我们不要他了，好不好？”
被吓了一跳的乖乖看向几乎透明的我，她眼眶瞬间泛红。
女儿张了张嘴，我看得出她的嘴型是在喊‘爸爸’。
她在求救，可我无能为力！
为什么赋予我窥见尘世的能力，却不能让我去保护孩子？！
我对不起我的乖乖……是我无能，才让孩子受这些折磨！
阿如，你恨我不要牵连孩子！
乖乖是无辜的，我给你跪下了！
求你别逼她！
乖乖，不要在和妈妈面前说到我，我怕她会伤害你，你就当没有我这个爸爸吧！
我哭得一塌糊涂，跪在地上朝着妻子的方向连连磕头。
只期盼女儿安然无恙，也乞求妻子能够快点恢复正常。
一切如果可以回去一年前该多好？
回到幸福美满的那一年。
要是我不带儿子抄近道回家过生日，就不会出车祸……儿子不会撞到四分五裂，不会连一张完整的脸都不能拼凑出来。
看到儿子死无全尸的模样后，妻子疯了，自那后她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这一切都是我带来的，都是我的错……她恨我怨我，我都没有怨言。
我趴在地上哭了许久。
乖乖也哭了，她无声的哭泣，用手比划出我期盼的话语。
‘妈妈，我只要你，我不要爸爸，我只要你。
你别哭，我们好好生活好不好？
’这间狭小的房间里，传递着不同维度的哭声。
好在妻子在乖乖的安慰下，逐渐变得冷静下来。
她抱紧了女儿，而后又松开了些。
“乖乖，你是妈妈的好乖乖，妈妈只有你了……”这一年的春雨，注定比既往绵长。
雾沉沉的浓夜，通不过一丝月光。
我们不会再团聚了。
阿如，你可以放心了。
3恢复正常的妻子，又像是个慈爱的母亲。
她哼着小曲，动手整理着被她弄得脏乱的房间。
而乖乖安静的回到了卧室，我连忙跟了过去。
在她的身边，不停诉说自己的歉意。
阿如会发疯的事情，几乎融入了我们的生活日常。
乖乖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坐在床上深深的看了我一眼。
‘爸爸你为什么是蓝色透明的？
爸爸你不是说要回来给我过生日吗？
’女儿困惑的问我，她抬手要拉我的手掌，却发现自己的手穿了过去。
她的眼睛满是不可置信，而后逐渐泛红。
乖乖已经十三岁了，不是那么好哄的姑娘了。
对不起，乖乖……我无能为力的看着女儿。
她吸了吸鼻子，黯然的垂下了头。
乖乖，以后好好照顾妈妈。
我不在了，或许对你妈妈来说是件好事。
你妈妈很爱你，只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
我立了遗嘱，你妈妈精神状况不好，所以我的房子车子还有我银行卡的东西全都留给了你。
照顾好妈妈，爸爸爱你。
乖乖抿了抿嘴，眼神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
我看不懂，而女儿很快转头朝我点了点头。
她哭着比划。
‘我会照顾好妈妈，爸爸你不用担心。
如果你能看到哥哥，和他说我们都很想他。
’我点了点头。
身后传来女儿闷闷的哭声，我叹了口气来到了妻子身边。
她刷着碗，时不时盯着手机。
手机突然传来叮咚的声音，她立马跑了过去。
可看到是充值优惠的营销信息，阿如的脸色又变得极差。
“什么都不管？
那以后孩子归我，你去死得了。
顾如是，你怎么不去死，你死了大家都开心！”
她叫骂着，手中的瓷碗被她握得紧紧的。
忽然阿如躬身趴在案板上，情绪再度崩溃的她落下了一滴眼泪：“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我也很想问，为什么会这样。
我们的日子本该是幸福美满，充满希望的……在大学的时候，我就和她开始交往。
毕业三年后，我拼尽全力奋斗出了一套房，风风光光的娶了阿如进门。
以为是敲响了幸福的大门，却没想到幸福转瞬而逝。
阿如的妈妈得病死了，接受不了的岳父精神病复发，被关了进去。
而我这个成了她唯一的依靠的男人，却害死了我们的儿子。
“不是你说的要给我带来幸福的吗？
怎么我的心那么痛？
你为什么要害死我的儿子？”
停尸房里，妻子抓着床把手，声嘶力竭的喊叫着。
事故中，只断了一条腿的我在她面前根本抬不起头。
现实就是这么做弄人，我这个祸害却就只受了这个惩罚。
事情发生后的某一天，阿如拿着菜刀砍向熟睡中的我。
“凭什么是你活下来！
你把儿子还给我！”
我的手血流如注，受了严重的损伤，失去了蒸蒸日上的工作。
可我没有报警，因为都是我的错。
而我也发现，我待在家里越久阿如就会越崩溃。
妻子愤恨的叫骂我，攻击我的次数越来越多。
我知道，我是时候该离开了。
害死儿子后，我就不配拥有幸福。
把我所有的悲痛，化作力量，在工地挥洒汗水。
现在报应不爽，我死了，被肢解了。
或许，这也是我的赎罪。
以后，你会幸福的。
我黯然说完，妻子的手机响了。
惹眼的三个数字让我心头一惊，而妻子满眼迷茫的接起电话。
而后，她又茫然的找到了女儿。
“乖乖，警察说找到了你爸爸，我听不大懂，说是要我们现在去齐镇。”
女儿通红的双眼看向了我，又看向了母亲。
现在是时候面对现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