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解释得通了,若说他身上有什么值得顾家大小姐利用,那便是权力。谢砚书名声斐然,背靠二皇子,又得天子青睐,顾姈要想扳倒他实属不易,最好就是借他的手。至于那位表小姐,让她在西京无声无息的消失,于他而言,也不是什么难事。
说实话,裴渡乐意效劳。
可自那日之后,顾姈没有任何动作,今日还与谢砚书一同逛灯市,金童玉女,言笑晏晏,羡煞旁人。
他忽然有些看不透顾姈了。
总不可能是不求回报,单纯地帮他。
月光透过窗柩,照拂在裴渡俊朗的眉眼,四目相对时,顾姈眼里一闪而过的茫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上回在西市,顾大小姐为何阻拦文三公子当街用刑?”
世族子弟行事张扬不是一天两天了,况且镇抚司缇骑的身份不难查,顾姈若无所求,何必淌这趟浑水。
原来是问这事儿,顾姈心下了然,垂眸道:“三表哥当街动用私刑,此举不妥,我拦他,自然是为了文家声誉着想。”
“噢?”
对座传来一声意味不明的低笑:“那为何文大人会清查北司?”
顾姈倏地睁大了杏眸,放在桌下的手不禁攥紧。
都说镇抚司耳目通天,居然连这事儿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裴渡屈着长指,轻点桌案,嘴角的弧度又深了几分:“你知道那人镇抚司缇骑的身份,也知道文清淮背后在做什么,就该清楚文清淮当街动用私刑,是给我设的局,你去拦他,仅仅是为了文家声誉么?”
“……”
顾姈怔了片刻,清咳两声道:“既然六皇子都知道了,我也就不隐瞒了。”
“三表哥自小养尊处优,蠢是蠢了点,但没什么坏心眼,能干出这种事,想必是受人挑唆,我拦他,是想让他别一错再错,连累文家。”
裴渡眸光微暗,原来是想让他放文家一马。
顾姈端起热茶喝了一口,不动声色地打量对座的人,只希望他不要过多怀疑,帮他,更多是出于愧疚,一厢情愿罢了。
正当她兀自思索时,一束犀利寒光扫过来,吓得顾姈差点被茶水呛到。
“今日见顾小姐和谢公子同游灯市,感情还真好,那日在谢府,你匆忙躲避谢公子,我还以为你二人之间有了嫌隙。”
裴渡把‘嫌隙’二字咬得很重。
换做从前,顾姈一颗心都放在谢砚书身上,怎么可能同游灯市,又自个儿悄悄溜走,若说她不知谢砚书的背叛,裴渡可不信。
既然知道,为何不及时抽离,难不成她真那么喜欢谢砚书,甚至可以包容他的背叛。
思及此处,裴渡握着茶杯的手不由自主地紧了紧。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应该没必要与六皇子说吧。”顾姈眉头一皱,嗓音微沉。
顾姈不希望裴渡再参与进她的感情中来,谢砚书和宋芷柔欠她的账,她会亲自算。
上一世已经对不起他了,这一世,他按着既定的轨迹,安安心心做皇帝就行了。
可顾姈不知,这句话听在裴渡耳朵里,又是另一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