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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身为官许一山陈晓琪小说

天下南岳 著

女频言情连载

“当然知道。”董一兵轻描淡写地说道:“他黄龅牙不就是仗着自己有个一把手的爹吗?他以为茅山县都是他家的,老子就不信他的邪,拍他一酒瓶子又如何?”许一山想起自己被关在羁押室,不禁苦笑道:“是啊,他拿你没办法,拿我就容易了。”“放心吧,兄弟,你上面有陈晓琪的爸爸罩着,现在又有个廖老罩着,黄龅牙一家得投鼠忌器。你也不想想,如果黄龅牙能搞定你,你今天还能去洪山镇?”许一山想想也是,书记黄山随便找个理由,就能将他还没戴上来的帽子一脚踢飞。黄山显然知道了他与他儿子黄大岭的事,要不,在廖老接见他的时候,黄山的态度一直显得很冷淡。“我还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今天你家陈晓琪把黄龅牙打了。”“啥?”许一山大吃了一惊。“啥个屁,耳朵长毛了吗?听不清楚?”董一兵...

主角:许一山陈晓琪   更新:2025-02-08 14:5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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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许一山陈晓琪的女频言情小说《转身为官许一山陈晓琪小说》,由网络作家“天下南岳”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当然知道。”董一兵轻描淡写地说道:“他黄龅牙不就是仗着自己有个一把手的爹吗?他以为茅山县都是他家的,老子就不信他的邪,拍他一酒瓶子又如何?”许一山想起自己被关在羁押室,不禁苦笑道:“是啊,他拿你没办法,拿我就容易了。”“放心吧,兄弟,你上面有陈晓琪的爸爸罩着,现在又有个廖老罩着,黄龅牙一家得投鼠忌器。你也不想想,如果黄龅牙能搞定你,你今天还能去洪山镇?”许一山想想也是,书记黄山随便找个理由,就能将他还没戴上来的帽子一脚踢飞。黄山显然知道了他与他儿子黄大岭的事,要不,在廖老接见他的时候,黄山的态度一直显得很冷淡。“我还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今天你家陈晓琪把黄龅牙打了。”“啥?”许一山大吃了一惊。“啥个屁,耳朵长毛了吗?听不清楚?”董一兵...

《转身为官许一山陈晓琪小说》精彩片段


“当然知道。”董一兵轻描淡写地说道:“他黄龅牙不就是仗着自己有个一把手的爹吗?他以为茅山县都是他家的,老子就不信他的邪,拍他一酒瓶子又如何?”

许一山想起自己被关在羁押室,不禁苦笑道:“是啊,他拿你没办法,拿我就容易了。”

“放心吧,兄弟,你上面有陈晓琪的爸爸罩着,现在又有个廖老罩着,黄龅牙一家得投鼠忌器。你也不想想,如果黄龅牙能搞定你,你今天还能去洪山镇?”

许一山想想也是,书记黄山随便找个理由,就能将他还没戴上来的帽子一脚踢飞。

黄山显然知道了他与他儿子黄大岭的事,要不,在廖老接见他的时候,黄山的态度一直显得很冷淡。

“我还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今天你家陈晓琪把黄龅牙打了。”

“啥?”许一山大吃了一惊。

“啥个屁,耳朵长毛了吗?听不清楚?”董一兵没好气地说道:“再说一遍,你家陈晓琪将黄龅牙打了。”

许一山压住纷乱的心情问道:“什么意思,你说清楚。”

董一兵沉吟片刻道:“今天你们刚走不久,黄大岭就带着人去找你了。得知你去洪山镇报到,他带人一路追过去,要将你拦在半路上。”

“凭啥?”许一山心虚地问。

他心里很明白,如果黄大岭真将他拦在半路上,他确实无计可施。

黄大岭是什么人,茅山县无人不知。谁愿意与他发生正面冲突呢。

“你家陈晓琪听到消息后,开车将黄龅牙堵在半道上了,两个人言语不和,你家陈晓琪扇了黄龅牙两个耳光。”

许一山没吱声,他在想象陈晓琪拦住黄大岭,怒扇耳光的样子,不禁会心一笑。

笑过之后,不禁又开始担忧。

黄大岭的背景那么硬,他会咽下这口气?如果他咽不下这口气,要报复陈晓琪,他该怎么办?

毕竟,黄大岭的爹是黄山。陈晓琪的爹只是一个县委办主任,是黄山的手下。黄山儿子的事,陈勇敢为自己女儿说话?

董一兵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笑了笑说:“兄弟放心吧,黄龅牙奈何不了陈晓琪。在陈晓琪面前,他永远抬不起头,更何况报复。但是,有个事,我们兄弟俩得有一个统一口径。要不,祸就闯大了。”

许一山笑道:“老董你说,什么事。”

董一兵犹豫一会,小声道:“我想求你一件事,任何时候不能承认是我拿酒瓶子打了他黄龅牙。”

许一山嘿嘿笑道:“打都打了,你还不敢承认啊?老董,原来你是个胆小如鼠的人啊。”

董一兵叹道:“我也是没办法,他黄龅牙如今占着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我不是他对手。”

“怎么说?”许一山疑惑地问。

董一兵又沉吟起来,良久才低声说道:“要不,我们就说是陈燕或者欧阳玉她们动手打的,与你我无关。”

许一山摇着头道:“不行,人家三个都是女孩子,这事传出去对他们名声不好。”

“名声算个屁,当好汉要知道识时务。”董一兵的声音愈来愈低,似乎怕人听到一样,他几乎将手完全盖住了话筒说道:“我说出来你就明白后果了。”

董一兵说,据他得到的可靠消息,龅牙黄大岭经检查,脑袋有轻微脑震荡。

而造成他脑震荡的原因,就是一空酒瓶子砸的。

老董要将责任推到三个女人身上,让许一山很鄙视。

老董还在继续解释道:“老许,我这样做,是为你好。你想想看啊,你刚上任,如果被追究打架这件事,名声上不好听。关键是黄龅牙的爹是谁,你应该知道吧?如果我们承认是我们打的,后果非常严重。”


有许赤脚压阵,许一山纵有千般不愿意,还是被爹押着去了古山镇街上。

古山镇逢五赶集。

赶集这天,古山镇都像过年一样的热闹。

小时候,许一山最盼望着跟着爹娘来镇上赶集。

镇上有许多好吃的小吃,许赤脚在这方面从不小气,只要儿子想吃,他都会满足。

老柳夫妇一早就开始忙,逢集这天,老柳老婆会在门口支起一个炸油条的摊子。

本来许赤脚是不要来的,但他担心儿子半路会跑了。于是亲自跟着来。

老远看到老柳,许赤脚扬起手喊道:“亲家,忙着啊。”

许赤脚是用了心的,特地请了媒人一起来。

乡下相亲,通常都是趁着逢集这天。男女双方在媒人的介绍下互相认识。若是看上了,便约着去镇上饭店吃顿饭,定下日子上门。若是没看上,谁也不声张,各自走散。

古山镇地处深山,四周都是巍峨的高山。山上葱葱茏茏,大树遮天蔽日。

镇上,镇政府、医院、学校、邮局一应俱全。进出只有一条路,前些年铺了水泥路面,却不宽,遇到两车交汇的时候,必须得有一车先找个会车处停下,等别人过去再走。

一条五米多宽的河,叫古山河。古山河穿镇而过,源头就在上面大约三里地的地方。哪是一座更高的山,叫无修山。无修山脚底下有一座水库叫古山,古山河的水就是水库来的。

这一片许一山很熟,他在水利局七年,大多数的时间都在这些有水的地方勘察。

尤其是无修山这一片,许一山闭着眼也知道山高水低。

茅山县的水域分布,无修山最为复杂。靠近古山这边建有大型水库,靠近洪山镇那边虽没建水库,却有一条水势更大的河,叫洪河。

老柳看到许赤脚来了,连忙将双手在围裙上擦了,请他们进屋。

许一山迟疑着要不要进屋,被许赤脚在背后推了一把,低声道:“敢耍花招,我打断你的腿。”

柳媚不在家,她每天清早要去学校上早自习。一般下午放了学才会回来家里。

许赤脚没看到柳媚,凑到老柳跟前问:“姑娘呢?”

老柳讪讪笑道:“孩子去了学校,你们等等。我已经跟她说了,应该会回来一趟。”

许赤脚哦了一声,转过头对儿子许一山道:“看到没,人家姑娘多勤奋,大清早就去学校了。不像你们机关的这些人,早九晚五的,没一点奋进。”

许一山没吱声,他在想,等下人家柳媚回来了,他要怎么与她说?是告诉她自己已经登记结婚了,还是以没看上作为借口一走了之。

等了大约半个小时,柳媚风风火火回来了。

一回来,先在油条摊上抓起一根油条就往嘴里塞,一边问她爹:“爸,你那么急叫我回来干啥?”

没等老柳说话,许赤脚已经起身说话了,道:“小柳,是我,我是你许伯伯。”

柳媚一愣,随即微笑起来,轻声道:“许伯伯,你找我有事吗?”

许赤脚一愣,眼光去看老柳,狐疑地问道:“老柳,你没跟孩子说吗?”

老柳尴尬不已,躲闪着许赤脚的眼光,借口门口太忙需要帮忙,连忙转身出去了。

媒人不失时机上来,将柳媚拉到一边说道:“小柳老师,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媒婆与柳媚说了什么,许一山不知道。但他发现柳媚往他这边看了好几眼,捂着嘴巴在笑。

媒婆与柳媚说完,又过来对许一山说道:“小许,小柳的意思是想与你单独聊几句。这样,我们先出去,你们聊。”

媒婆让许赤脚跟她出去,留下许一山和柳媚单独呆在屋里。

屋里气氛变得有些尴尬,许一山打破沉默道:“小柳老师,对不起,我......”

柳媚连忙拦住他,微笑道:“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来干啥的。你叫许一山,也是我们古山镇人,现在是水利局的干部。”

许一山讪讪笑道:“是,我叫许一山。”

柳媚想了想道:“你来相亲?”

许一山苦笑一下,没出声。

“你是县里的干部,还相亲呀。”柳媚捂着嘴笑了起来。

“我......”许一山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是被逼来相亲的事告诉她。

“你不要说了。”柳媚又拦住他,抬起手看了一下手腕上的手表,为难道:“我马上就要上课了,这样吧,以后有时间我们再联系。”

没等许一山说话,柳媚已经匆匆走了。

媒婆追了上去,拉住柳媚在说话。

许赤脚小心翼翼问儿子:“那么快?你们聊了啥?”

许一山道:“随便聊了几句。爹,以后这样的事,麻烦你少操心。我还有事,要回县里去了。”

许赤脚没得到准确的消息,紧跟着儿子往外走,问他道:“怎么样,满意不?”

许一山笑道:“人家没看上我,你满意了吧。”

恰好班车来了,许一山招手拦住车,一溜烟钻进车里,再也不顾许赤脚在下面喊他。

回老家没请来爹娘,许一山不好意思去告诉陈勇。

他打电话给陈晓琪,打了三个都没人接,心里便嘀咕着,“她去哪了?”

许一山住在水利局的家属楼,属于临时借住。县里在二十几年前就取消了福利分房,因此许一山除了自己掏钱买房,局里是不提供免费住房的。

好在水利局前几年建了家属楼,家属楼没完全卖出去。局里考虑到他的实际情况,便安排他临时借住进去。

县里组织部已经下了任命书,他现在已经不是水利局的人。去洪山镇报到还有两天,这两天里,他不知该干些什么事。

电话打不通,他没再打,心里想着晚上去一趟她家,把爹娘有事来不了给陈勇汇报。

爹许赤脚态度已经很明朗,他强烈反对儿子娶陈晓琪。

按照许赤脚的理解,陈晓琪主动找儿子登记,一定是想掩盖不可告人的秘密。

许一山在县里是孤家寡人,上面没人罩着,身边也没人护着,真要有什么事,就只能任人宰割。

陈晓琪一家在县里都是大干部,他一个农民家庭怎么也高攀不上。

与其蒙在鼓里,不如干脆直接,这块掉下来的馅饼不能吃,有毒。

许一山一直没想好用什么借口来掩饰父母不来,男女双方父母见面是大事,他不能让陈晓琪一家误会,自己家对他的婚事不上心不重视。

水利局家属楼与县委家属楼隔着三条街,许一山走路过去至少要半个小时。

他看看时间差不多了,陈晓琪家的人该回来了,于是起身出门,往陈晓琪家走去。


陈晓琪满脸不高兴,顾自往前走。

许一山犹豫了一下,紧走了几步追了上去,满脸歉意说道:“晓琪,这事不全怪我,他们欺辱人欺侮到脑门上了。我若是任他们欺侮,传出去说你陈晓琪老公是个软蛋,丢你面子啊。”

陈晓琪哼了一声道:“许一山,你成熟一点好不好?打架斗殴都是街头小混混干的事,你不说还好,既然说了,我问问你,你去KTV干嘛?”

“唱歌啊。”许一山愣了一下回答她道。

“是你歌唱得好,还是你心情不好?你要去唱歌。”

“都不是,是老董说去唱歌的。”许一山解释道:“老董你也认识,我们单位的。”

陈晓琪便不作声了,迈着细碎的步子往前走。

黎明前的大街,街灯有气无力。除了几个环卫工人,很难看到行人。

一辆洒水车过来,音乐随车而至。许一山拉了她一把,躲过洒水车的水,骂了一句:“没眼睛啊?看到人还不停车。”

陈晓琪瞪他一眼道:“许一山,你有毛病吧?人家停车不工作了?”

许一山嘿嘿地笑,低声说道:“晓琪,我是怕他们洒你一身的水。”

陈晓琪要回去,许一山跟着去不是,不去也不是。

正在犹豫,听到陈晓琪喊了他一声道:“许一山,你还傻站着着干嘛,回家啊。”

“回哪?”他故意问。

“跟我走就是了。”陈晓琪又瞪他一眼,蹬蹬回家。

许一山紧随其后,想说话,发现陈晓琪似乎没有与他说话的欲望,便觉得有些尴尬。

这是陈晓琪第二次来派出所保他。第一次也是与老董炸金花被抓,这次还是老董,大家被抓。

老董看来是个灾星,与他在一起,几乎没好事。

想起陈晓琪两次过来派出所给他说情,许一山内心除了感激,还荡漾着一丝得意。

“这个老婆没娶错。”他暗暗地想。

到了陈晓琪家,陈勇夫妇已经起床了。正在阳台上练气功。

陈勇十几年前遇到过一位气功大师,当即被气功大师的惊人绝技所折服。气功大师的意念移物在陈勇看来神乎其神,便诚心拜大师为师。

十几年来,一刻也没敢松懈,努力练功,期望有一天能像大师一样,运用意念能将塞进瓶子里的硬币转移到其他地方。

他们夫妻没其他爱好,爱护身体是他们唯一的追求。以至于陈勇快六十岁的人了,还如四十岁的壮年人一样。而曾臻跟着学气功后,外表似乎也变得越来越年轻。

五十多岁的妇人,却如三十岁的少妇一样,风姿绰约。

他们显然不知道陈晓琪什么时候出去了,看到陈晓琪和许一山一前一后回来,曾臻惊异地问:“你们去哪了?”

陈晓琪哼了一声道:“有人学流氓打架,被派出所抓了去。”

“一山啊?”曾臻看了他一眼,狐疑地问:“跟谁打架了?情况怎么样?”

许一山尴尬地笑,不知要怎么回答。面对着曾臻的问话,他只能微笑着去掩饰。

“龅牙黄。”陈晓琪代他说道:“就是的二儿子,黄大岭。”

曾臻狐疑地问:“大岭不是在省城吗?什么时候回来了?又怎么与一山发生争执了?”

陈晓琪没好气地说道:“你问他。”

许一山哪里知道龅牙姓什么,更不知道龅牙是茅山县一把手黄山的儿子。

黄山有两儿子,大儿子黄秋华在京城上班,是茅山县副主任。按理说,茅山县在京城是不能设办事处的,一个县级单位,最多只能在省城设办事处。

但茅山县有些独特。原因在于当年茅山有一支游击队,简称“茅山支队”。茅山支队为后来的解放事业作出过特别大的贡献。当年的负责人后来都随军南下,官至京都。

最爱吃茅山的猪血丸子。这种地方性的食物真有地方特色。猪血丸子很多地方都有,都没有喜欢的味道。于是,茅山县每年都会给送去不少猪血丸子。

觉得茅山县来往一趟太辛苦,干脆指示让茅山县在京城设一个办事处。

茅山如奉,果真在京城设了办事处。

黄山二儿子就是龅牙男黄大岭。

黄大岭原来在茅山时,就是个知名人物。某年,黄大岭涉嫌,本该接受法律制裁的。但不知什么原因,黄大岭从茅山县消失了。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传出黄大岭在省城做生意,而且生意做得很大。

黄大岭这些年很少回来,以至于茅山县的人都快要忘记他的存在了。

陈晓琪要回去自己房间休息,许一山迟疑着没敢跟着进去。

曾臻看一眼在阳台上正做着吐纳功夫的丈夫,低声对许一山说道:“一山,以后这样的人少惹,知道吗?”

许一山诚恳点头,如果不是在KTV偶遇,许一山这辈子可能都不会与黄大岭有交集。

黄大岭是在看到欧阳玉和王佩后,惊羡她们的美色,尾随来许一山包厢的。以他黄大岭的性格,茅山县的女人在他面前不能说一个“不”字。

偏偏欧阳玉不卖他的帐,又遇到一个喝醉了酒,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的老董董一兵,于是双方发生了争执,以至于动手。

本来这件事与许一山是没有任何关系的,但许一山不愿意老董吃亏,便仗义出手。

许一山不会知道,他这一出手,从此就惹下了祸根。

“这种人我们惹不起,躲得起。”曾臻叮嘱他,道:“一山,一夜没睡了吧?”

许一山嗯了一声,小声说道:“我现在回去,天亮了得去洪山镇报到。”

曾臻迟疑一下,眼光去看女儿陈晓琪的房门,犹豫着说道:“要不,你去晓琪房间休息一下?”

许一山赶紧摇头道:“晓琪会不高兴,让她休息吧,我不去打扰她了。”

曾臻似笑非笑地看了看他,压低声问道:“你们......你们还没......”

她欲言又止,一句话在嗓子眼里盘旋就是飞不出来。

许一山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红了脸说道:“还没。”

曾臻没再追问下去了,突然转了个弯问他道:“去过新房了吗?”

许一山摇摇头,讪讪笑道:“还没去。”

曾臻哦了一声,她让许一山等一下她,她去拿了一张银行卡出来,悄悄塞给许一山道:“拿着去添置一些家具。”

许一山想推脱,但被曾臻瞪了一眼后便不敢作声了。只好收起银行卡来,内心充满了无限的感激。

曾臻送房又送钱的,让许一山有种受宠若惊的惶恐。原以为他们夫妇不会接受自己,哪知道惊喜一天比一天多。

正要告辞回去水利局,陈勇练完功从阳台进来。

看见许一山在,意外地咦了一声道:“你来得正好,今天不要去洪山镇了,有人要见你。”


他心里很不爽快,段焱华连问都没问他,就将他排除在防汛指挥部之外,而且段焱华到现在都没提给他安排具体工作,这让许一山觉得自己在段焱华的眼里就好像空气一样的不存在。

洪山镇防汛指挥部是个临时机构,每年这个时候都要组成。汛期过后,指挥部解散。

原来的指挥长是县里一名副书记挂名,现在洪山镇已经是序列当中的一员,县里便不再安排人来挂帅,而由段焱华担任了。

许一山原来就在水利部门工作,防汛工作与他的工作说起来多少有点关联。

而且县里每年汛期时,都会将水利局的安排上一线。偏偏到了洪山镇,他这个出身水利部门的人在别人眼里视如无物了。

“段书记说,让你适应一下洪山镇的工作是对的。”白玉认真说道:“别看洪山镇只是一个镇,它在别人眼里可是一个小县委啊。”

许一山吃惊地问:“白主任这话什么意思?”

白玉嫣然一笑道:“这么说吧,县里有是局委办,洪山镇都有对应的专门机构和部门。你说,这么多机构和部门,单是你认识和熟悉都要一段时间。”

许一山嘀咕道:“熟悉人很简单,在工作中不就熟悉了吗?难道还需要我专门登门去认识和了解人?”

白玉没说话了,她浅浅看了许一山一眼道:“许镇长,要是没其他事,我先回去了,孩子还在家等着我。”

许一山抱歉道:“哎呀,真对不起,耽误你时间了。你快回去吧。”

白玉一走,他又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了。

洪山镇的干部他大多不熟悉,最多就是一面之缘。唯有水管站的小邝,与他见过几次面。

水管站是水利局下面的部门,每个乡镇都有。

洪山镇水管站在镇政府也有一间办公室。但段焱华要求,水管站的人不能守在办公室上班,他的岗位应该在洪河的水管站里。

水利局在洪河边建有一座小房子,里面有水文观测设施。

许一山去过站里,这是全县最好的一个水管站。里面除了各种设施齐全,就连生活设施也一应俱全。

小邝在工作日,必须全天候守在水管站。

现在汛期要来,小邝便必须24小时守在水管站。

水管站距离镇子大约有一里来路,在洪河上游。水管站边,便是洪山镇的自来水泵站。

他记得小邝平常喜欢喝两杯,便去寻了一家超市,买了花生米和一些零食,提了一瓶酒上了大堤去找小邝。

小邝抱着手机在玩游戏,看到许一山来了,惊喜不已地扔了手机,赶紧起身来迎接了他。

水文管理站其实就是一间小房子,原来并不安排人值夜的。

段焱华来了后,要求水管站的人轮流值夜。

起初,水管站的人没当真。有时去,有时不去。碰到天气不好的时候,更是绝足不前。

有天深夜,段焱华一个人跑去站里查岗,发现铁将军把门。当即一个电话将站长从被窝里叫了起来。

站长吓得魂飞魄散,屁滚尿流赶到河边时,就听到段焱华说了一句话,“明天开始,你不要来上班了,给老子滚蛋。”

段焱华说话做事一向很霸道,他决定的事,很难有回旋的余地。

幸亏站长在县里还有人,好说歹说将工作保了下来,职务却被段焱华一撸到底。


县里有通知,许一山暂缓报到。

暂缓报到是因为有人要见他,而且很急。

上午,陈勇带着许一山先去了组织部,说了情况。组织部很理解,表示等许一山有空了再去报到不迟。

许一山不知是谁那么急着见他,特又不好问陈勇。

虽然陈勇现在是他岳父,两个人接触并不多,彼此陌生。

县委办的人将许一山安排在会议室等,嘱咐他不要轻易离开。

许一山老实答应,一个人在会议室等着。直到十一点多,才听到门外一阵脚步声,随即门被推开。

首先进来的是那天在车祸现场救的老者。他鹤发童颜,精神矍铄,一路豪爽大笑。

紧随其后的是茅山县一二把手,再后边,才是陈勇。

许一山赶紧起身,满带微笑,迎上前去,喊了一声,,县长,您好。”

一把手黄山将他打量一番,笑道:“精神不错啊,小伙子。”

茅山县虽然不大,但想见到一把手他们,也不是很容易的事。

许一山过去只是个小科员,见领导的机会少之又少。

突然见到县里两个大头头,心里不免有些紧张。

县长是个儒雅的中年男人,他拍拍许一山的肩膀关切问道:“等很久了吧?小许。”

许一山连忙说道:“不久不久,应该的。”

县长便笑,顾左右说道:“本来今天是小许去洪山镇报到的日子,但廖老要见他,这事比什么都重要。小许同志这次很勇敢,廖老特地老感谢他的,大家鼓掌致敬吧。”

一行人都鼓起了掌,许一山跟着机械地拍着手。

那天在现场看到司机吓得魂魄出体,一口一个叫着“廖部长”,许一山知道,廖老头不是简单人。

果然,一坐下来之后,首先是黄山回顾历史,讲述了当年茅山支队的英勇事迹。接着,县长谢飞又补充了一些老一辈茅山革命先驱的壮烈之举。感谢了老领导这么多年来对茅山县的支持与照顾。

最后,才是廖老讲话。

廖老说话没过多客套,他先叫过去许一山,伸出双手握着许一山的手,真诚说道:“小许,感谢你救了我和廖晓秋的命啊。当年在茅山与敌人斗争没死,这次回来差点死了。看来,地下的兄弟在等我了啊。”

和县长陪着笑脸,一个劲检讨自己工作上的不足。就不该同意廖老的要求,让他单独带着司机去古山镇老地方缅怀过去。

廖老是京城退休下来的领导,曾经领导全国的水利工作,功高劳苦。

五十年前,廖老还是青春少年时,就是茅山支队的

茅山支队有百来个人,平常藏在无修山上。当地地主恶霸听到茅山支队的名字,双腿就是发抖。

说,为惩治恶霸,解放劳苦大众,廖老带领部下常常在月黑风高的晚上潜入这些人家里。他们杀猪去谷,将恶霸地主抓起来公审。

若是民愤极大的,当场处决。民愤少且对革命有功的人,常常会获得他们的赞赏与支持。

廖老后来随南下部队下去湘西一带剿匪,再后来还去了福建沿海一带作攻台的战备动员。

廖老最终去处是回到京城水利部,在副部长的位子上退下来,从此闲云野鹤,不问政事。

茅山县就是在廖老的大力支持下设立的,也是廖老闲暇时间最爱去的一个地方。

这次廖老回乡,是因为他感觉越来越老,想趁着还能走动的机会,最后回一趟茅山县,在当年他曾经战斗过的土地上走一走,看一看,以解多年想念之苦。

廖老回乡,茅山县如临大敌。

这样高职位的领导,多年来难得会有一人亲临茅山县。虽说廖老已退,但虎死威犹在,就连省里的领导也不敢掉以轻心,何况一个茅山县。

廖老去古山镇,主要就是缅怀过去。

古山镇过去是茅山支队最活跃的地方。因为山高林密,。因此茅山支队在古山镇一带出入如无人之境。是当时茅山县最红火的根据地。

当然,古山镇发生过两次激烈战斗,双方各有伤亡。其中茅山支队支队长在最后的一次战斗中牺牲了,廖老顺理成章接替他成为支队长。

再后来,革命的浪潮席卷全国,茅山很快得到解放。

廖老带着队伍于是随南下大部队奔赴其他战场。

支队长牺牲时才28岁,已经成了婚。生了一对儿女。

由于当时战事紧张,支队长牺牲时,他家人已经走散找不着。这成了廖老心里最难受的一件事。几十年来,他一直在寻找支队长的后代,至今未果。

廖老说到动情处,双眼居然泛起了泪花。

会议室里的空气变得沉重而肃穆,许一山表情凝重,随着廖老的心情一起一伏。

话题回到车祸上来,经交警部门勘查,得出是中巴车司机违规在先。

中巴车是下行,廖老的车是上行。双方速度都很快,在拐角处,因为视线不好,中巴车将小车撞出了路面,卡在两棵树的中间,摇摇欲坠。

如果不是许一山果断出手,后果就是人随车翻进山谷。

一想到这样的结局,所有人末免心里一阵后怕。倘若廖老在茅山县出了事,整个茅山县都逃脱不了干系。

县长介绍说,许一山马上赴洪山镇上任,担任主管农业水利的副镇长。这是茅山县委对他的重视,希望他在新的岗位上发挥他的主观能动性,将洪山镇的工作推上一个新台阶。

廖老不断颔首,赞扬道:“小许同志确实该放到一线去锻炼锻炼,只有心系人民的领导,才是老百姓需要的领导。”

得知许一山因为他的接见而未能及时去洪山镇报到,廖老惭愧不已地自责道:“小许,对不起啊,我个人的问题而耽误你的工作,真是太不应该了。”

许一山微笑道:“廖老您别这样说,能得到您的接见,是我一生最大的荣幸。”

廖老突然起身,摆摆手道:“这样吧,我亲自送小许同志赴任,大家不会反对吧?”

和县长一致表示赞同。

因为有个重要的会议,不能陪着廖老一起去,于是便安排了自己的秘书陪着廖老送许一山去洪山镇。

许一山客气的推辞,但廖老态度却十分坚决。

廖老发话了,没人敢阻拦,于是一行人即刻起身,准备一起送许一山。

许一山诚惶诚恐,心里想,如果这样去,阵仗显得有点大。

万一被人误会,今后的工作很难做。

他低声对廖老说道:“您就不要送我了,我自己坐车去就行。反正时间还早,我在下午下班之前一定会赶到洪山镇去。”

廖老微笑道:“小许同志,我送你,完全是私人情谊。我老头子还有话与你说,你先别急着推辞。”


车厢里一片混乱。

剧烈的撞击,已经将车窗玻璃撞得满地都是。破碎的玻璃将人划得满面是血。人们惊恐地喊叫起来,乱做一团。

许一山坐在中间,破玻璃没伤到他。但刚才猛烈的撞击,还是让他的腰撞在了座椅扶手上,痛得他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很快反应过来,大喊了一声,“大家都不要乱。”

他让已经吓得脸色惨白的司机打开车门,安排惊恐的乘客下车。他最后一个下去,问浑身颤抖的司机:“你撞到了什么?”

司机心有余悸地指着路的另一边说:“有台小车掉下去了。”

这是一段盘山公路,一边紧贴山崖,一边面临深渊。

过去这里发生过不少车毁人亡的事故,公路部门在靠近悬崖的一边砌了水泥墩子,防止车掉下去。

现在相撞的车不见踪影,许一山心里陡地一寒。

他跑过去路对面,才发现相撞的是一辆黑色的小车。幸亏路边长着两棵大树,小车冲出路面,正卡在两棵树的中间。

小车里面没有动静,但车身在微微摇晃。似乎一不小心就会跌出来,落进脚底下的悬崖。

许一山一颗心跳到了嗓子眼,他知道如果不赶紧将车里的人救出来,很难保证车身不会被一阵风刮落到山谷地下去。

如果车掉下去,神仙也活不了。

一车人都涌到这边来,没人说话,大家都傻乎乎地看着还在摇晃的小车。

许一山定下神来,命令中巴司机赶紧去车上拿粗绳。

司机还没反应过来,急得许一山照他屁股上踢了一脚,吼道:“快去拿绳子,等死啊。”

他已经找到了一个好办法,拿绳子牵住小车,即使车掉下来,也不至于会一路翻滚落下去山谷。

中巴车上常年都备有粗绳,以便车出现故障事方便拖车。

司机连滚带爬取来了粗绳。许一山让他将一头死死缚在水泥墩子上,自己牵了另一端,准备爬上树去绑在小车大架上。

有乘客提醒他,这样太危险。万一车掉落下来,首先会将他压成肉泥。

许一山没顾那么多了,心里想,就算压成肉泥,也得试一试。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小车滚落下去山谷。

他小心翼翼,手脚并用,费了不少劲,终于接近小车。

卡在树中间的小车摇摇欲坠,似乎只要有风吹草动便会掉下去。

许一山屏声静气,慢慢将粗绳穿过小车大梁,打了一个死结。

就在他打好结跳下树的一瞬间,只听到噼啪一声响,树杈断裂。小车轰然落了下去。

上面一阵惊呼,所有人都惊恐不已地张大了嘴。

粗绳起了作用,牢牢牵住了小车。

许一山顾不得喘口气,他再次手脚并用,爬到车边,打开了小车门。

小车司机满面是血,人已晕在方向盘上,白色的气囊将他保护在中间。

后座,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双眼紧闭,似乎也晕了过去。老者旁边,一个少女,面容洁白,五官精致,正惊恐地看着他。

“别动。”许一山轻声喊道:“我来救你们。”

少女机械地点头,一动不敢动。

许一山轻轻将老者抱出来,交给紧跟在身后的中巴车司机。中巴车上几个没受伤的年轻人主动组成了营救人梯,将老者抬了上去。

老者救了下来,许一山问少女:“你自己能下来吗?”

少女摇了摇头,脸上掠过一丝痛苦,轻声道:“我的腿被卡住了。”

许一山安慰道:“你不要怕,我会把你救出去。”

少女使劲点头,眼里游荡着一层泪光。她显然很痛苦。

少女的腿被座位卡住了,似乎变了形。涌出来的血,染红了她雪白的丝袜。

许一山试了试去扳动座椅,座椅却纹丝不动。

他不敢太使劲,担心绳子突然断裂。粗绳绷得笔直,似乎只要多一点外力,绳子便会断了。绳子一断,小车便会如一块石头一样,滚落下去。

“你不要动。”许一山轻声安慰她说:“我会想办法救你。”

他让人去中巴车上拿了千斤顶过来,他将千斤顶顶在少女脚边的车底板上,一头支在座椅的钢架上。

他慢慢撬动千斤顶,很快就让少女的腿松了出来。

“我抱你出来。”他松了口气说道:“对不起了啊。”

少女没说话,眼神里却充满鼓励。

他将一只手插进少女的双腿下面,一条胳膊去搂了她的腰,轻轻一托,便将她从车里托了出来。

救小车司机倒没费多少手脚,只是他被撞得深度晕迷了,抬上了路面还是没醒过来。

许一山让所有参加营救的人都上去,他最后一个离开。

等他一脚踩到路面,耳朵里只听到咔嚓一声响,回过头去,便看到小车像一张纸片一样飘落下去山谷了。

绳子不堪重负,终于断成了两截。

他心有余悸,顾不得休息,赶紧去查看三个人的伤势。

老者已经醒转过来,全身却无法动弹。司机还在晕迷当中,但没有生命危险。

少女坐在热心乘客给她铺的一件衣服上,面容苍白,牙关紧咬,却一声不吱。她腿上还在流血,小腿的肉被挤压变了形,令人不忍直视。

他蹲下身去,从口袋里摸出一颗黑乎乎的药丸,放在嘴里咬碎,吐在手掌心里便要往她腿上敷。

少女吃惊地看着他的举动,不由自主地抽动一下腿,喝道:“你干什么?”

许一山咧嘴一笑道:“别怕,我给你敷药止血镇痛。”

药丸是他爹给他的,他在外考察水利环境,经常出入高山密林。爹担心他遇到跌打损伤,让他随时带着药丸在身。遇到紧急情况,药丸能起止血镇痛作用。

许一山对药丸的功效深信不疑。小时候他爬树掏鸟窝,结果没踩稳跌下地,摔断了一条胳膊,他爹就是用这种药丸敷在他的伤口上治好的,连医院都没进去过。

药丸是祖传秘方,里面含有38味中草药。他爹曾经要将药丸的配方传给他,可惜他对这些不感兴趣,以至于他至今都不知道药方里究竟有哪些药。

药丸一敷上去,凉丝丝的,似乎穿骨透髓,痛感立消。

敷好了药,许一山去了小车司机身边。他又摸出一颗白色的蚕豆大小的药丸,让人帮助撬开司机的嘴,拿矿泉水将药丸灌了下去。

说也怪,司机很快醒转过来。他一睁开眼,便带着哭腔问:“廖部长呢?”

许一山问:“哪个廖部长?”

司机却不管他,左右顾盼,直到看到旁边坐着的老者,才不顾一切爬起来,手脚并用爬到老者脚边,喊了一声:“廖部长,我犯大错了。”


许一山要相亲的对象,是古山镇中学的音乐老师,叫柳媚。

柳媚老家也是古山镇的,父母与许赤脚都认识。算得上是个熟人。

眼看着儿子快三十岁了还没个家,许赤脚心里急得就像一锅烧沸的水。

有天他去学校给小儿子许小山送生活费,在校门口碰见了柳媚,他问柳媚许小山的班在哪,柳媚热情地带他去找了许小山,又将他送出校门,让他很感动。

许赤脚因为心里牵挂着大儿子许一山的婚事,因此碰到漂亮的女孩子,他第一个念头就是想知道人家有没有婚配。

他喊住柳媚问:“姑娘,你今年多大了?”

柳媚的眼笑得像一弯新月,羞涩不已地告诉他,“许大爷,我今年23了啊。”

“有男朋友没?”许赤脚唐突地问。

柳媚羞得满脸通红,低声道:“我还年轻,没有男朋友。”

许赤脚大喜过望,将柳媚从头到脚看了好几遍,点点头一言不发走了。

许赤脚从学校离开后,片刻也没停留,直奔柳媚家去了。

柳媚是谁家的女儿,许赤脚心里倍儿清楚。

柳媚爸妈都是老实人,在古山镇街上开了一家南杂店。

老柳过去找许赤脚看过病,两个人彼此算得上熟人。

爹给儿子说媒,让老柳哭笑不得。老柳尊重许赤脚,留他在家吃饭喝酒。许赤脚将儿子许一山的情况一点不落给老柳说了,希望两家能结亲家。

老柳不敢做主,表明态度说,这样的事,还得子女们自己拿主意。要不,先让他们相一次亲再说。

许赤脚表示赞同,便与老柳约了时间,趁着逢集这天,让他们见一次面,成与不成,以后再说。

许一山表态说,相亲这事就免了。他现在已经是登记过了的人,没资格再与别家姑娘相亲了。

许赤脚道:“别人又不知道你登记了。再说,我对你的这桩婚事心里没底。一山,你听爹的,天上没馅饼掉,你这门亲事不是什么好事。”

许一山急道:“哪怎么行?要说你去说,我不说。”

许赤脚爽快答道:“好,我去说。我们家是什么脚,该穿什么鞋,我心里清楚。你说的这个陈家,肯定是要利用你。”

“利用我啥?”许一山气乎乎说道:“我一没钱二没权,人家利用我啥了?”

许赤脚笑眯眯道:“你还是太年轻,社会上什么样的人都有。别看姓陈的这一家都是大干部,谁知道他们有哪些花花肠子?你也清楚,你一没钱二没权的,人家凭啥看上你?你还真以为我们家祖坟冒青烟了啊。”

父子俩争了起来,谁也不让谁。

许赤脚态度很明朗,不高攀陈家,去相亲柳媚。

许一山无奈说道:“爹,你想想看,我与人家陈晓琪已经登记结婚了,就是法律上的夫妻了。我现在以什么身份去与别人相亲?就算你瞒着这件事,你良心上能过得去?这不是侮辱了人家了吗?”

许赤脚怒道:“我不管。反正,去跟他们见面我是坚决不去的,要去,我就当面跟他们说清楚,我家儿子高攀不起。”

许一山气得晚饭也没吃,独自一个人去外面散心。

妹妹许秀悄悄跟了上来,看到哥哥烦躁不安,便安慰许一山道:“哥,你不要怕爹,他这个人就是死要面子。他亲自找到人家家里去说的,现在你不去,他觉得丢了脸。要不,你敷衍他一次,就说没看上,这事不就完了。”

许一山看着妹妹叹道:“秀,你不懂。这是原则问题啊。你想想看,我如果去了,对谁都对不起啊。毕竟你哥是有婚姻在身的人,我这样去相亲,不说法律上不允许,就是道德上也说不过去啊。”

许秀是许家唯一的姑娘,今年刚满18岁。

许秀人长得很乖巧,也很听话。本来她的学习成绩很好的,完全有希望像大哥一样考上大学。但是,许赤脚不让她读书了,逼着女儿跟自己学医。

许赤脚的打算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女儿终究是别人家的人,书读得越多,今后飞得越远。不如留在身边跟着他将中医这块继承下来,今后在周围找个好人家嫁了。

因为许秀读书的事,许一山还跟爹吵过一回。

许一山坚持要妹妹读书,而许赤脚打死也不肯。父子俩争得耳红面赤,最后许一山败下阵来,不仅仅是胳膊扭不过大腿,关键是许秀自己答应爹的要求了。

“哥,我听说,我嫂子家都是大官,你也要当官了?”许秀笑眯眯地问。

“也不算是大官。县里的干部,再大能有多大?只是比起古山镇的干部,他们的级别高一点而已。”

“哥,我嫂子是多大的官?”

许一山咧嘴一笑道:“她是妇联的干部,专门管你们这些妇女儿童工作的。应该与镇里书记差不多大吧。”

许秀惊喜地张大了嘴,不无羡慕道:“我嫂子真有本事,这么年轻就当了这么大的官。哥,你也有本事,要不,我嫂子怎么会看上你啊。”

兄妹俩聊了一会,听到娘在叫他们,许秀便对许一山说道:“哥,我们回去吧,有事明天再说呀。”

晚上,许一山几乎一夜未眠。

如果交通方便,许一山早就溜之大吉了。他一直在想一个两全之策,既不让爹生气,又能不去相亲。

他知道,相亲是万万不能去的。如果这件事传到了陈晓琪的耳朵里,他要怎么解释?这不是明摆着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吗?

可是不去,爹怎么会放过他?

以他对爹许赤脚的了解,许赤脚是个脾气非常倔的老头。别看他是个赤脚医生,认死理谁也比不上他。

比如有人建议,凭着他的一手中医技术,在古山镇街上开个诊所,既赚了钱,又能扩大名声,两全其美的好事,他许赤脚就是不肯。

许赤脚说,他家有古训,悬壶济世不为钱,山野之中埋名声。

他有些后悔不该回来了。

陈勇主任要求,在给他和陈晓琪举办婚礼之前。两家老人必须见个面。

许一山当时满口应承,结婚是大事,当然要让家里的父母知道。而且他快乐地想,爹和娘一直在担忧他的婚事,现在他要是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他们,不知他们会有多高兴。

他也想过,爹娘是农民,陈晓琪爸妈是领导,两家人看起来不在一条道上,但只要陈晓琪成了他老婆,她家地位再高,又算得了什么?

直到天快亮了,他才决定好,一旦能看得清路,他就悄悄往镇上赶,坐第一班班车回城去。

只要他跑了,爹就拿他没办法。他总不能去县城绑了他回来。

谁料等他醒来时,天已大亮了。

爹许赤脚在门外催他,“一山,快起床,别误了时间。”


“你把责任推给她们三个女孩子,就没后果了?”

“她们不一样的,首先她们都是女的,黄龅牙不至于下死手。再说,她们三个与我俩比起来,她们承担责任会轻很多啊。”

许一山连说话的欲望都没有了。

他想不到老董会是这样的人,遇到问题了,会将问题推到别人身上去。

“老许,老许,你在听吗?”董一兵在话筒里焦急地喊。

许一山冷冷回道:“你说呀。”

“老许,你听兄弟一句劝,对你对我都好。我实话跟你说吧,我公安局的朋友跟我说了,万一黄龅牙去做法医鉴定,结论构成轻伤,问题就大了。”

许一山嘿嘿一笑道:“大也是你造成的,与我没关系。”

老董一愣,半天没说话。过了好一会才咬牙切齿道:“老许,你要是不认我这个兄弟,我绝对拉你垫背。”

“随便。”许一山说完,不顾老董还在电话里叽叽哇哇地叫,果断挂了电话。

老董这人太不够哥们!许一山暗暗地想。作为男人,遇到这样的事,应该首先站出来承担责任,怎么还能将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去呢?何况,对方还是三个女孩子。

刚才电话里老董说,陈晓琪追着黄龅牙,而且还甩了黄龅牙耳光。这让许一山又惊又喜。

陈晓琪打了黄大岭,黄大岭居然没敢还手,这里面肯定有原因。

陈晓琪不顾后果大打出手,不是为了他许一山又是为了谁啊。

他不禁得意起来,看来陈晓琪这个老婆没娶错。

他想给陈晓琪打电话,又不知道要说什么。犹豫了好一会,还是决定不打。

手机又响,这次不是老董打来的,而是他爹许赤脚。

电话一通,许赤脚的骂声便随之而来。

“一山,你个狗日的,你敢不听老子话了,翅膀硬了是吧?”

许一山哭笑不得,小声说道:“爹,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我会死了。”许赤脚暴怒吼道:“你把我脸在古山全丢光了。”

许一山狐疑地问:“我怎么丢你脸了?”

“老子在人家老柳面前拍了脯子的,保证你小子会成为他女婿。现在好了,你小子跑了,一句话都没有。人家老柳在背后说我许赤脚在家做不了主。”

许一山笑了,道:“爹,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现在是有老婆的人了。你这样做,我没法配合你啊。”

“行了。”许赤脚拦住儿子说道:“你说的老婆,我不同意。”

“凭啥?”许一山不觉提高了声音。

“不凭啥。”许赤脚冷冷说道:“不同意就是不同意。你小子给我记住,我许家娶的儿媳妇,一定是干净的姑娘。”

“陈晓琪又哪里不干净了?”

许赤脚哼了一声道:“我没说她不干净。不过,我不喜欢有人在背后嚼舌头。还有,人家是大官家庭,你什么出身的?你不想想,你娶了她,今后还能挺直腰杆做人?”

许一山解释道:“爹,你别胡思乱想。她们家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不管这些,你给老子听着,三天之内,必须回来。”

“回去干嘛?我有工作,没那么自由啊。”

“你要敢不回来,老子与你断绝父子关系。”许赤脚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许一山愣愣地看着手机,茫然无措起来。

他深知爹许赤脚的脾气,那是个固执的老头。

许赤脚虽然是个农民,却不懂种田。他全部的精力都放在研制各种各样的药丸上去了。

许家是世代郎中,从他太爷爷起,就是个给人看病抓药的草药郎中。


许小山告诉大哥,爹娘正准备打电话让他回来一趟,有很重要的事与他商量。

许一山便笑,问弟弟,“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商量?”

许小山仰着脸,一本正经说道:“哥,爹说,你都快三十岁的人了,该要有个家了。这不,爹给你找了个老婆,就是我嫂子。等你回来相亲呢。”

许一山哭笑不得,爹娘对他的婚姻大事操尽了心。从他毕业那年开始,爹娘就开始给他张罗婚事。

许一山很反感爹娘这种做法,没事基本不回家来。

许小山神秘兮兮地说道:“哥,你知道我嫂子是谁吗?”

许一山叱道:“小山,什么嫂子不嫂子的,别胡说八道。哥有老婆了,还相什么亲。”

许小山撇着嘴道:“哥,你别蒙我。爹说,你一个农民子弟,城里人那会看得起你。要不,怎么到今天你还是一个人回来啊。”

许一山不想与弟弟争辩,弟弟还小,懂个屁。

弟弟住校,不能与他一道回家。许一山便一个人坐了摩托车回去。

他爹许午看到他回来,眉开眼笑道:“一山,你是狗鼻子吧?怎么就知道我要你回来了?”

许午别名许赤脚,这个号是乡亲们送他的。许午爷爷那辈开始,就是民间医生。

到许午这代,国家给了他们民间医生一个封号——赤脚医生。从此以后,乡亲们便叫他许赤脚。

许赤脚会打针开药,更擅长的是中医这块。他爷爷生前留下来不少药方,许多是治疑难杂症的。不少人在大医院没治好的病,吃了许赤脚的药后,居然痊愈。让许赤脚的名声一天比一天大。

当年,许赤脚有心将祖传中医技艺传给许一山,但许一山没兴趣。许赤脚无奈,只好将正在读书的女儿许秀叫回来,跟在身边学医。

许一山刚想将回来请他们去县里的事说出来,许赤脚已经先说了,“一山,你回来正是时候,明天,你跟你娘去相亲。”

许赤脚介绍道,对方是个老师,今年刚满23岁。女孩子人长得漂亮,性格又温柔,配他许一山,绰绰有余。

许一山小声说道:“爹,你这是突然袭击啊,我可没想相亲。”

“由不得你。”许赤脚吹胡子瞪眼道:“你也不想想自己多大了,过了年,就三十了。幸亏你还端着国家的饭碗。三十岁在乡下没娶亲,这辈子就是个光棍的命了。”

许一山嘿嘿地笑,道:“打光棍也没什么不好,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

许赤脚闻言,气得须眉皆张,怒道:“放屁!亏你还是个读书人,传宗接代的道理都不懂吗?你的书,怕是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许一山没敢再争辩。爹许赤脚脾气不好,动不动就骂人,有时候兴起还会动手。

这与许一山印象中的老中医不一样,在许一山的想象中,老中医都是喝饱了国学墨水的人,儒雅、庄重,随时给人稳重之感。

临近傍晚,炊烟开始飘荡。烟如雾,飘逸在山林田间,虚无缥缈,宛如人间仙境一般。

许赤脚坐在他的一排药柜前,摸出烟来点上,头也没抬对儿子说道:“一山,我不管你在外面混得怎么样,不结婚就是对不起我许家列祖列宗。明天镇里逢集,你跟你娘去,认识认识一下不是坏事。要是有缘,也是我许家祖宗开了眼,积了阴德。你不要以为自己是个吃国家粮的人,人家是老师,身份不比你低。”

许一山想拒绝,又怕爹骂,犹豫了好一会才从身上掏出一本结婚证递给爹许赤脚道:“爹,对不起,我都登记了。这不,我这次回来,就是请你们二老去县里与她家父母见面的。”

许赤脚吃了一惊,眼光在结婚证上看了一眼,却没伸手去接。

“什么时候的事?”

“两天前。”

“原来怎么从没听你说过?”

许一山讪讪笑道:“爹,这恋爱结婚的事,是很私密的,我没说,不等于我没有。你儿子又不是瘸脚瞎眼的人,想找个人结婚还不容易吗?”

“叫什么?”

“陈晓琪。”

“她爹娘是干啥的?”

“她爹是县委办主任,她妈是县人大副主任。”

许赤脚愣住了,半天没吭声。

过了好一会,他狐疑地问道:“人家家庭这么好,凭什么看上你?”

许一山笑道:“爹,你看不起自己儿子是不?我许一山大小也是个国家干部,她家庭条件好又怎么样?难道不嫁人了?”

许赤脚沉吟道:“这婚姻,讲究的都是门当户对。一山啊,你有多大能耐,做爹的能不清楚。爹在想,这个姑娘究竟看中了你什么啊?”

爹的怀疑,让许一山有些不满。虽然他自己也在怀疑,陈晓琪突然拉他去登记是不是阴谋,但左想右想,就是没想出来一个结果。陈晓琪阴谋他啥?一个水利局的小主任科员,往大街上一站,连个头顶都看不到。

说真心话,陈晓琪找上门来,许一山第一感觉就是天上掉馅饼了。他除了激动,根本没去多想。陈晓琪号称最美县花,绝非浪得虚名。以他在茅山县工作七年的经历,真没发现一个比陈晓琪长得更好看的姑娘。

许一山自己解释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原来他内心深处早就喜欢上陈晓琪了。只是碍于他们之间隔着的距离,他没敢去表达爱慕,甚至都不敢往深处去细想。

让许一山更想不到的是,陈晓琪的父母居然也接受了他。

这在过去,他想都不敢去想。要知道陈晓琪的家庭,可不是一般人敢去觊觎的。毕竟父母都是高官,人脉与资源不是他能够想象的。

然而,事实就是这么个事实。他不但与陈晓琪已经登记结婚了,而且还得到了她父母的认可。更让许一山兴奋的是,他过三天就将成为洪山镇的副镇长。

“爹,还有件事我想告诉你,我升为洪山镇副镇长了。”

许赤脚闻言,惊得夹在手指间的烟掉了下来,瞪大眼望着儿子问:“啥?副镇长?你当官了?”

许一山得意地说道:“爹,是人民公仆。”

“别跟老子咬文嚼字。”许赤脚沉着脸说道:“你这副镇长是怎么来的?”

“组织提拔的啊。”许一山认真说道:“组织考察决定的,应该是说,你儿子是个可造之才啊。”

“屁!”许赤脚骂了一句,“一山,你有几斤几两我还不清楚?茅山县那么大,有条件的人比你多了去了,这样的好事会落到你头上来。你说,是不是这个姓陈的安排的?”

许一山不满道:“爹,你想多了吧,他又不是组织,他也代表不了组织,他怎么能安排我呢。”

“是不是,以后就知道了。”许赤脚叹道:“麻烦了,明天要怎么对人家说啊。”


他一路小跑过去,低声说道:“晓琪,你跟我走吧。”

陈晓琪脸色一沉,问道:“去哪?”

许一山想也没想脱口而出道:“回家啊。”

“回家?回哪?”陈晓琪脸上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神色,揶揄着他道:“许一山,你有家吗?”

“怎么没有?”许一山不服气地说道:“我老婆都有了,怎么会没家。”

“滚吧。”陈晓琪笑骂道:“许一山,你在水利局的宿舍也算家?再说,你哪房子里还有合租的同事,你让我与他们住一块?”

许一山尴尬地笑,道:“其实,我们关了门,就是两人世界,与他们有啥关系?”

陈晓琪脸一沉道:“对不起,许一山,我不习惯与别人合居。等你什么时候有自己的房子了,你再叫我回家吧。”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陈晓琪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幽香,让许一山有些心猿意马。

陈晓琪就像是一朵在暗夜里悄然开放的夜来香,花香蚀骨,枝影曳人。

他麻着胆子,去牵了陈晓琪的手,关切说道:“晓琪,你的手好凉啊。”

陈晓琪一愣,想要抽回去手。但动了一下,反而被拉得更紧了,便红了脸,低声说道:“快松手,被人看到不好。”

许一山嘿嘿地笑,道:“看就看,老子牵自己老婆的手,又没牵别人的手,我怕什么别人看啊。”

陈晓琪瞪他一眼道:“还老子老子的,许一山,你这种流氓口腔以后要改。马上就是副镇长了,一点官样子都没有,别人会笑话你的。”

“我不怕,我老婆是大官就行了,我做不做这个副镇长都不重要。说实话,我还真不想去做这个副镇长呢,听说,去了每个星期只能回来一趟。一个星期那么多天,谁陪你啊。”

“我不要你陪,我有人陪。”陈晓琪脱口而出。

话一出口,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解释道:“我一天到晚忙都忙不过来,哪还需要什么人陪啊。”

看到许一山一副失落的样子,她又柔声道:“你快回去吧,我已经是你法律意义上的妻子了,还怕我跑了吗?”

许一山一咬牙道:“你让我亲一口,我就走。”

陈晓琪脸一红,连忙往四周看。确定无人后,才将脸伸到许一山面前说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啊。”

许一山才不管什么下不为例,他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后,浑身就像被抽了筋一样要软瘫下去。

陈晓琪没给他机会了,挣脱了他,头也不回上楼去了。

茅山县城的夜晚,一到晚上就像昏昏欲睡的少妇一样,睡眼惺忪,眼神迷离。

这些年来,县城变化巨大,山外的很多东西涌了进来,包括酒吧、夜总会,以及一家接一家的洗脚屋按摩院。

许一山白天睡足了,晚上一点睡意也没有。

他平常也没几个朋友,这时候居然不知去哪里消磨时间。

突然,他想起老董来了。

老董是他水利局隔壁办公室的同事,在他进入水利局上班时,老董没少关照过他。

老董最大的爱好,就是坐在牌桌上。只要牌上手,天下归他有。

爱玩牌的老董,也是水利局消息最灵通的人士。但凡县里领导谁谁谁有什么异动,他是最先得知消息的人。同时,全县各单位发生了什么事,老董也是能够掌握第一手信息的人。

老董除了玩牌,还喜欢喝酒。他又是个见酒醉的人,往往一杯下去,脸便赤红,三杯下去,人必倒无疑。即便如此,老董在酒局上从不输别人一口气,往往喝得要人往家里抬才罢休。

电话一通,老董听到是许一山的声音,高兴地问:“一山,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

许一山笑道:“老董,你要有空,出来喝杯吧。”

老董道:“喝酒?去哪喝?”

许一山大方道:“我请客,随便你,想去哪都行。”

老董便笑起来,道:“你个铁公鸡,平常一毛不拔,现在当了镇长了,大方起来了。你等着,我这就出来。”

等了十几分钟,果然看见老董急匆匆过来了。

老董老婆在妇幼保健院上班,有晚班。其实老董不算老,也就三十多岁,只是在局里大家都习惯称对方“老”,比如许一山,三十岁没到,局里人一律称他“老许”,只有局领导几个人叫他“小许”。

老董看见许一山,眉开眼笑,先掏出一盒烟来,递了一支烟给许一山。

许一山婉拒了,他不抽烟,这在局里很少见。

许一山不抽烟,主要原因在于他读大学的时候,交过一个女朋友。某天,他与女朋友亲热,女朋友闻着他嘴里喷出来的烟味,眉头一皱,拂袖离去。

从此以后,许一山便断了抽烟的念头,无论多高级的烟,他都不再吸。

茅山县晚上的娱乐活动不多,除了洗脚按摩,就是去KTV唱歌。

洗脚按摩影响大,万一被人看到,传出去面子难看。老董便提议,干脆开个包厢去唱歌。

两个男人唱歌,要多无味便多无味。老董想了想说道:“要不,叫几个女的来?”

许一山不认识多少人,特别不认识几个女性,便为难道:“去哪找?”

老董嘿嘿地笑,压低声道:“这事不要你操心,我来安排。”

他走到一边去打了几个电话,回来后对许一山说道:“走吧,开心去。”

老董老婆平常管他管得严,按老董的说法,只要他与异性多说几句话,他老婆都会怀疑他出轨。

为此,老董闹过几次离婚,理由是无法忍受老婆法西斯般的怀疑。

但老董老婆不愿意离。她是福幼保健院的护士,工作累且待遇不太好。只要老董一提出离婚,他老婆便会像疯了一样扑上来抓他的脸。

水利局有个笑话,看谁的脸保持得怎么样,就知道谁在家里的地位。

老董是局里人一致肯定在家里最没地位的人。因为老董的脸经常被抓得像一张支离破碎的地图一样出现在大家面前。

其实,老董的老婆也是个美女,生了孩子之后,愈发的娇俏动人。

老董嘴上说离婚,心里却是最怕离婚的人。

老董老婆吴美芬常常抱怨老董没本事,说他在水利局就是个吃闲饭的人,也没本事安排她去更好的单位。

老董有苦难言,老婆吴美芬的抱怨他只当耳边风,一吹就过去。并非他没本事安排她去更好的单位,而是老董的父亲说过,护士是个很好的职业,去了其他单位干不了活,会被人诟病他们家用特权。

老董的父亲也是茅山县常委之一,但老董从不在别人面前提起父亲的事。以至于到现在,水利局还有相当一部分的人不知道老董的底细。

许一山就是其中之一,他与老董关系好,是因为从他进入水利局上班开始,老董就没少给他照顾。

今晚老董老婆吴美芬上夜班,他偷空跑了出来。

“走,开心去。”许一山附和着他说道。心里却在盘算着一个事,那天在酒店老董说的那句莫名其妙地话,他要弄清楚到底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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