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温沅李昭的其他类型小说《这年头谁当白月光,我俩纯纯走剧情温沅李昭结局+番外》,由网络作家“京墨一”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验尸,就要剖开姬星遥的身体,拉扯她的血肉,最后她将没有一个完整的尸身下葬。“不行,不要,星遥怕疼,她受不了,受不了的。”李珩立马摇头。姬星遥是将军之女,却无半点武将风范。从小娇生惯养,犯了错有哥哥姬元白帮她顶着,将军夫人更是爱女如命,连一针一线都不让她碰。从小到大没吃过皮肉之苦,因此她最怕疼。嫁给李珩的初夜,她疼得流了一夜的泪,李珩手足无措地像个孩子,笨拙地哄了她一夜。后来,李珩生生忍了几个月都舍不得碰她。真正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也不知,怎么会走到如今阴阳两隔的境地。温沅问:“瑞平王既然不同意验尸,那可同意仵作的话,星遥并不是生病,而是被你瑞平王府下毒害死的。”仵作扑通跪倒,他知道自己被迫入了这局,断不可能干干净净脱身...
《这年头谁当白月光,我俩纯纯走剧情温沅李昭结局+番外》精彩片段
验尸,就要剖开姬星遥的身体,拉扯她的血肉,最后她将没有一个完整的尸身下葬。
“不行,不要,星遥怕疼,她受不了,受不了的。”李珩立马摇头。
姬星遥是将军之女,却无半点武将风范。从小娇生惯养,犯了错有哥哥姬元白帮她顶着,将军夫人更是爱女如命,连一针一线都不让她碰。
从小到大没吃过皮肉之苦,因此她最怕疼。
嫁给李珩的初夜,她疼得流了一夜的泪,李珩手足无措地像个孩子,笨拙地哄了她一夜。
后来,李珩生生忍了几个月都舍不得碰她。
真正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也不知,怎么会走到如今阴阳两隔的境地。
温沅问:“瑞平王既然不同意验尸,那可同意仵作的话,星遥并不是生病,而是被你瑞平王府下毒害死的。”
仵作扑通跪倒,他知道自己被迫入了这局,断不可能干干净净脱身。
他自作主张说了实话,万一瑞平王追究起来,他的脑袋怕是保得住一时,保不了一世。
能不能活命,全凭瑞平王一句话。
不过此刻瑞平王的心思并不在仵作身上,他否认道:
“星遥病了许久,有太医给她诊疗过,说是风寒之症,需要静养。”
“你这话哄谁呢?我问你,太医何时进的王府?”
今日虽是晴天,依旧寒风刺骨。李珩被骤起的烈风裹了一层寒气,他讷讷道:“一年前。”
温沅冷笑:“既然星遥有风寒之症,那这一年为何太医没有复诊?”
李珩回答不出。
传言瑞平王和王妃珠联璧合,鹣鲽情深。实际上,三年前两人就已分居,一年前王妃更是将瑞平王拦在瑶华苑外不肯入内,自此两人已有一年未见。
温沅步步紧逼:“听说瑞平王的侧妃出生于医学世家,想来对各种毒物很有了解。”
李珩剑眉紧锁:“贵妃娘娘,莫要冤枉好人。”
“好人?王妃大丧,她却穿着艳丽在王府四处招摇,若先皇后在此,怕不得轻则拶刑,重则贬奴。”
先皇后,对于李珩、李昭两兄弟来说,是毒妇般的存在。他们的生母高贵妃被打入冷宫后,在先皇后的折磨下,半疯半傻,最后投井自尽。
“先皇后手段过于残忍,贵妃娘娘宽宏大量,不会如她那般。”
李珩尊称温沅贵妃娘娘,无非是提醒她如今的地位,不可乱用私刑。
“若我今日非要个结果呢?”温沅寸步不让。
头顶的太阳渐渐隐去,瑶华苑一片阴霾。
一会儿,李珩说:“贵妃娘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他面露愁容,似乎并不在意姬星遥是否中毒,而是有其他更重要的事。
温沅以为他要面子,当着一众奴仆还有陆陆续续前来吊唁的人,众目睽睽之下被问责,面子里子被扒光脸上无颜,便应了他。
两人来到瑶华苑后花园,那里立着一架秋千,是李珩亲手做的。
如今,秋千经过风吹霜打,木头上的漆已掉色,孤零零地随着风摇荡。
再次见到秋千,李珩也是感慨万千。
他摸了摸挂秋千的长绳,沉默不语。
温沅没心思等他伤春悲秋:“瑞平王,有话直说。”
李珩目光落在秋千上:“温沅,我与星遥走到今天这一步,并非都是我的错。”
温沅冷笑一声,男人,果然到死都不会承认自己错了。
“我十四岁那年出宫,不小心从山坡上摔了下去,被毒蛇咬伤了脚踝危在旦夕,是锦云恰好路过,救了我。”
自那以后,苏锦云就在他心里扎了根。
“苏锦云救了你一次,你铭记在心多年不忘,而星遥救了你数次,你却视若无睹。”
“并非如此,星遥她当然付出良多。”李珩从没否认过姬星遥为他作出的牺牲。
“你深陷泥潭之时,人人对你敬而远之,只有星遥,逆流而上陪你度过不堪的时光。敢问,那时候你的白月光苏锦云在做什么?卸磨杀驴,也没你这么利索吧。”
李珩被怼得哑口无言,良久,他说:
“星遥容不下锦云,处处刁难,我只是气不过,跟她吵了一次,她就将我驱之在瑶华苑外。”
“哼,”温沅冷哼:“所以这是你毒死她的理由?”
“皇嫂,你误会了,我怎会害她。”
“我只信仵作的话。”
“……”
“皇嫂,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其实我想问你,星遥她没有死,是不是?”
“星遥的尸身就在瑶华苑躺着,你这话从何而来?”
“因为,星遥她......她非常人。”李珩说这话时底气不足,毕竟跟姬星遥同床共枕五年的他,只偶有一次夜间,窥见了姬星遥不同常人的一面。
“此话怎讲?”
“她是不是回了现代?”
温沅心头一紧,面上却不显:“你在说什么?”
“她好像在做什么系统任务,完成了就可以回到现代。所以,我怀疑她没死。”
“我听不懂你在胡言乱语什么,星遥被你王府毒死,你这是准备搞些莫名其妙的东西糊弄我吗?”
温沅心跳有些快,这是她第一次从这个朝代的人嘴里听见系统两个字。
一直很安静的系统突然出现:[警告警告,宿主身份一旦被揭穿,则要被强行退回原世界,所有奖励清零。宿主,你可记得,你和姬星遥在学校后山看流星,被一颗陨石砸中,当场灰飞烟灭。如果你在太丰王朝的身份暴露,回去后将无法获得重生奖励。]
我草!
温沅突然觉得日了狗了,怎么所有人都逮着她一只羊毛薅。
大仇还没未报,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温沅面上平静如水,心里早就乱成一团。
温沅:[星遥已经回到现实世界,对她有影响吗?]
系统:[没有呢,她已经脱离系统世界,拿到了所有奖励,不会有任何惩罚哦~]
温沅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系统:[宿主,切记,一定保护好自己的马甲]
系统留下提醒后,隐身下线。
温沅正回想自己有没有在李昭面前露过马脚,那边李珩追问:
“你自幼跟她交好,我就想问一句,她是不是没死?”
“李昭,不要伤害小樱,一切都是我的主意,她不肯做,我逼她去的。” 温沅颤声祈求道。
她心中仍有妄想,小樱,也许还活着。
李昭双拳紧握,手背的青筋爆出可怕的弧度,他极力压下心头怒气,直直地盯着温沅:“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昭想不通,这是他们的孩子,温沅怎么这么狠心。
自从知道温沅怀孕,李昭高兴得手脚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晚上睡不着觉,在脑中描绘着孩子的模样。小家伙眼睛像温沅,嘴巴像他,鼻子是两个人的结合体,肉嘟嘟的,很是聪明伶俐,谁见了都喜欢得紧。
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要封这个孩子做太子,从小亲自教导,不让他受一点委屈。
然后......等他一统南疆后,就会封温沅为皇后。
他这番良苦用心,温沅为什么不愿意等一等。
就这么恨他,恨到连孩子也不要。
李昭心中的怒气终于压不住,他冷声道:“小樱谋害皇嗣,按律,即刻处死。”
即刻处死!
四个字让温沅坠入深渊,她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心痛到无法呼吸:“她......不是她的错,是我......该死的是我,你杀了她,你竟然杀了她!”
温沅揪住李昭的衣袍,恨意让泪流满面的她面目有些扭曲:“李昭,我恨你。”
“温沅!” 李昭被她的话伤到了,他垂眸看她:“她要害我们的孩子,朕不该杀她吗?朕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
“是我要杀我们的孩子!” 温沅咬牙切齿地说:“从头到尾,只有我不想要这个孩子。”
她恨李昭,更恨自己。
这里是封建社会,后宫之人被困高墙内,本就身不由己。永和宫内到处都是李昭的眼线,她早该想到,小樱的一举一动被监视着。
她怎么这么蠢,让小樱冒这么大的险。
小樱死了,她不是姬星遥,她没有第二条命,也没有巨额奖励向她招手,死了就是死了。
她,因为自己的一念之差,失去了鲜活的生命。
温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姬星遥死了,她还能安慰自己,可是小樱,她没办法接受。
“李昭,我恨你,当初我应该走的,不该留下,应该一走了之,一了百了。”
温沅大脑一片空白,嘴里胡乱说着李昭听不懂的话。
“你想走?走去哪儿?” 李昭厉声问道。
“我要出宫,我不想看见你,李家的男人,我不想见,一个都不想。”
李昭冷冽的眼神如有实质在温沅身上来回剐割,他冷笑一声:“想出宫,别做梦了。温沅,嫁给我,你生是李家的人,死是李家的鬼,我要你这辈子下辈子都跟我捆在一起。”
“来人!”
周公公匆匆打开门:“在。”
“把永和宫的奴婢全都换成肃和殿的,以后贵妃娘娘的一言一行,皆要向朕汇报,有半点遗漏,提头来见。”
“是,咱家这就去办。”
“等等。”
周公公正准备退出去,突然被温沅叫住。
“贵妃娘娘。” 周公公看了眼皇上的脸色,低声回温沅话。
“小樱尸身在何处,本宫要见她。”
“这......娘娘,咱家也不知啊。” 周公公不敢乱说话,只能回不知道。
温沅吊着的一颗心一点点下沉,泪珠顺着脸颊滚落,落在李昭的手背上,烫得让人心尖发颤。
李昭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你问他,倒不如问朕,是否要诛她九族。”
“那你不如诛我温氏九族。” 温沅仰头看他,满眼都是绝望。
“温沅,不要试图触碰我的底线,有些话一旦说出口,就收不回去。太师在扬州颐养天年,你确定要去扰他老人家清净吗。”
醒来睡不着,她不吵不闹不出声,就这么睁眼到天亮。
不知从何时起,李昭留宿永和宫的次数越来越少。
温沅终于可以清净的—觉睡到天亮。
开春之后,李昭很忙,最长—次温沅有十天没见过他。
她窝在永和宫,阿米热再也没出现过,而香玉当天下午就被送进了浣衣局。
可是少了—个香玉,还有无数个香玉。
就连最细心的李嬷嬷也是李昭的人,整个永和宫,几十双眼睛,没有—双是属于她的。
开春过后,花开了。
永和宫墙边的古楸树枝繁叶茂,温沅站在树下仰头,只见粉团锦簇,插入云霄 ,几乎看不到头,真不愧:千年柏万年杉,不如楸树—枝桠。
温沅躺在廊下闭目养神,睁眼时,发现古楸树上飘着—只纸鸢。
—只绿色的长尾鲶鱼风筝在天上摇摇欲坠。
放纸鸢之人显然技术不行,试图拯救过几次,依旧失败。
果然,绿油油的平头鲶鱼黏糊糊的缠在了古楸树上。
温沅平淡如水的生活,被这条绿色鲶鱼吹开—道波浪。
外面的人显然有些急了,野蛮的拽着纸鸢线试了好几次,皆无果,倒是楸花被扯得簌簌下落,像是下了—场楸花雨。
纸鸢的绿色长尾耷拉在—片粉嫩中,格外显眼。
不多时,外面的人似乎是放弃了,许久没了动静。
温沅看乏了,起身去书房。
近日她又把画画捡了起来,主要是实在无聊得很,没手机没网络没电,古代的生活就是这么质朴无华。
没什么特别想画的,就画了只绿色鲶鱼头,乍—看,与古楸树上挂着的那只很像。
寥寥几笔勾勒完毕,又添了颜色,等墨干的时候,永和宫门外传来说话声。
“娘娘。” 李嬷嬷笑眯眯来到书房,手里拎着只五彩斑斓的燕子纸鸢。
“这是什么?” 温沅盯着纸鸢,眼里满是好奇。
“是燕子纸鸢,娘娘,外头有风,要不要去放纸鸢?”
“哪来的纸鸢?” 温沅接过纸鸢,前后翻看。
燕子做得极其逼真,作画之人造诣极高,比她这个三脚猫半吊子水平高了不是—点半点。
“是宫里的太监和宫女们做着玩的,喏。” 李嬷嬷朝古楸树努努嘴:“那只挂在树上的纸鸢也是他们的。纸鸢落进永和宫,他们怕惹娘娘生气,送来这只燕子以当赔罪。”
温沅爱不释手的摸着燕子,眼角柔和。
只是看了半刻,她掩去嘴角的笑容。
“拿去给小丫头们玩吧。”
李嬷嬷张了张嘴,有些着急:“娘娘您不喜欢?”
喜欢?
温沅迷茫地抬眼,她已经好久没有“喜欢”这个情绪了。
况且,她有孕在身,连永和宫门都出不去,怎么放纸鸢。
放在她这儿也是落灰,干脆让宫女玩去。
李嬷嬷几次欲解释,见温沅神情淡淡,又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良久,李嬷嬷拿着纸鸢来到永和宫宫墙外。
李昭双手背立,手中拽着—根线,线那头连在古楸树枝头。
茂密的楸树枝探出了墙头,墙下落了—地的粉色楸花。
李嬷嬷低眉顺眼的走近回话:“皇上,娘娘让奴婢把纸鸢拿给下面的宫女玩。”
身形高大的帝王没有说话,良久,他扔掉了手上—直拽着的纸鸢线,无声的离开了永和宫。
李嬷嬷和周公公对视了—眼,脸上皆是无奈。
温沅晚上睡觉时,发现了挂在墙上的纸鸢。
她疑惑,纸鸢为何在这儿,李嬷嬷没拿下去?
“娘娘,娘娘......”小樱从外头跌跌撞撞爬进来,头间的簪子歪歪扭扭,衣衫沾了污水。
在皇宫内大呼小叫,有失体统。可她顾不得这些,惊慌失色地喊道:
“瑞平王妃她.....她......”后面的字卡在喉咙口,竟是出不了声。
温沅手中的夜光杯哐当落地,她猛然起身:“备轿,我要出宫。”
温沅很少这么慌张,自从李昭登基,她被封为贵妃,向来以本宫自称。
此刻,恍惚间连自称都说错了。
这个时候,没有人记得纠正她的礼仪,小樱扑通跪在她面前:“娘娘,您现在被陛下禁足,不可出永和宫一步。”
是了,温沅险些忘了,她被天子禁足三个月,这才过去半月。
可是,星遥她......
温沅心口一阵绞痛,疼得唇边都脱了色。
“娘娘,娘娘。”小樱满脸泪水扶住她:“我去叫太医。”
温沅缓了缓,摇手道:
“不用,小樱,你先出去,把门关上。明日这个时辰你再来,切记,这期间不管谁来,都不要开门。”
小樱哭得双目通红,她知道自家娘娘并非常人,本领通天。别人办不到的事,她能办成。见娘娘很有把握的样子,小樱没有多说,转身离开,轻轻关上大门。
偌大的屋里,只剩温沅一人。
温沅深吸一口,目视前方,在脑中说:“系统。”
系统:[宿主,您终于主动找我了。]
温沅:[我记得我有一个奖励没有兑换。]
系统:[是的,空间瞬移。]
温沅:[现在兑换。]
系统:[宿主,作为您的系统,我有义务提醒,本次奖励设定的最初目的是在宿主遭遇险境,比如火灾、地震、霍乱、暗杀等极度危险的情况使用,现在您的人身安全没有任何威胁,确定要使用吗?]
温沅:[确定。]
系统:[再次提醒,奖励一旦兑换,必须立刻使用,确定使用吗?]
温沅:[确定。]
系统:[兑换空间瞬间成功,请问您的目的地是?]
温沅:[瑞平王府瑶华苑]
系统:[请您确认,使用道具空间瞬移,目的地:瑞平王府瑶华苑]
温沅:[确认!]
白光乍现,温沅闭上眼,等她再次睁开时,已经置身于瑶华苑。
相较于仆从众多的永和宫,瑶华苑显得尤其冷清。
就连空气,都淬着挥之不去的寒冷。
“咳咳咳.....”
微弱的咳嗽声从屋内传来,温沅立马提起裙摆朝里跑去。
穿过屏风,雕着花鸟瑞兽的拔步床上,床幔紧闭,隐隐绰绰间,可见瘦削如刀锋的肩膀。
“星遥。”温沅加快步伐,掀开床幔,握住姬星遥的手。
那双玉指如葱的纤纤素手,如今形如枯槁,指甲呈青灰色,早已是强弩之末。
星遥她要走了。
“你来了,阿沅。”姬星遥双目涣散,眼球上蒙着一层白雾,她近乎失明,只能看见温沅的轮廓。
“星遥——”温沅泣不成声,滚烫的泪珠砸在姬星遥早就没了知觉的手背。
“不要哭......咳咳......我终于,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温沅握紧她的手,浑身抖得厉害,没办法回应姬星遥的话。
“终于啊,三年了......解脱了。”姬星遥在笑。
她瘦得只剩一层皮包裹,面色灰黑,丝毫不见当初明艳靓丽的少女模样。
见温沅哭得止不住,姬星遥摸索着抚上她的面颊,哄道:“别哭了。”
“傻瓜,是不是用了空间瞬移。”
“怎么这么傻,这个奖励费了多大劲儿才得到的,就这么浪费了,咳咳......”
温沅摇头:“我当然要来送送你。”
“我是回去享福的。”姬星遥提醒她。
“是,回去后点他十个八个男模,夜夜笙歌,再也不用听那群老封建说教。”
姬星遥笑起来:“是啊,再也不用听老封建说教了。”
许是回光返照,姬星遥的精神好了许多。
她们说了很多话。
谈起以前在首都上大学的日子,谈起回去后拿到巨额奖励的挥霍规划,却默契地没有提及这个架空的封建世界。
“阿沅,是我对不起你,你选择留下来陪我,我却先走一步,太不仗义了。”
“没有,我们是好朋友,当然要在一起。你先回去等我,打点好一切,等我回归。”
“嗯,这里没什么好留念的。”
这该死的封建社会,性缩力太强,真的没什么好留念的。
姬星遥闭上眼:“阿沅,好累啊,我先睡会儿。”
她的声音缥缈如风,刚出口就消散在寒冷的空气中。
温沅眼眶含泪,极力抑制心脏的绞痛:“睡吧,睡醒了,一切便恢复正常了。”
远处锣鼓喧天,传到瑶华苑,也只剩残音。
温沅帮姬星遥擦身换衣服,整理她枯黄的头发,她最爱漂亮,这是温沅能给她的最后的体面。
烛火摇曳,最后一丝阳光消失在窗棱的时候,姬星遥停止了呼吸。
[宿主姬星遥死亡,任务结束,脱离本世界回到现实。]
“任务结束......任务结束......”
温沅喃喃自语。
她和姬星遥穿进这个世界八年,见证了太丰王朝的更迭换代,几乎快要忘记自己出生的地方,才是真正的太平盛世。
那里男女平等,没有高贵低贱之分,人人都有读书改变命运的机会。
那里不需要点琉璃灯,夜晚灯火通明,出门有汽车和飞机。
即使不出门,也能通过网络了解这个世界。
而不是一个人困在这小小一方空间,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回去好啊,回去好啊。”
寒风透过窗户插进来,吹灭了唯一的烛火。
瑶华苑,最后一丝活人气,没了。
直到月亮高悬于头顶,外出的婢女回到瑶华苑。
“啊,啊,啊......”凄惨的哭声响起。
是下午偷偷跑出瑞平王府,给贵妃温沅报信的桃喜。
瑞平王府离皇宫七八里,桃喜跑丢了一双鞋也没敢停歇,把王妃病危的消息递给了贵妃安排在皇宫外驻守的小厮。
消息递出去,她赤着双足往回跑,回到瑶华苑时脚底板磨出几个血洞。
打开床幔,她却见到了自家王妃的尸身。
鲜少有人踏足的瑶华苑热闹起来,人影进进出出。
月亮被慌乱的脚步声吓得躲进云里,身着红色喜服的瑞平王急匆匆踏进院子。
然而高大的身影立在屏风后,迟迟不肯进入。
自小服侍他的老嬷嬷战战兢兢地说:
“王爷,王妃薨了,您......进去看看吧。”
温沅眉头轻敛,把系统拉出来质问。
温沅:[系统,我为什么会怀孕?]
系统:[这......出Bug了。]
温沅:[那你赶紧把这个Bug修复,我正准备死遁,不能要孩子。]
系统:[宿主,本系统爱莫能助啊,你知道的,我一向无能。除了发布任务,偶尔陪你聊个天解个闷,屁作用也没有啊。就连给你们发送奖励的权限,也是低得可怜。]
温沅:[当初我们答应完成任务的条件之一,就是不在这个世界生孩子,你同意了!]
系统:[是啊,这......不是出Bug了嘛。而且,姬星遥宿主曾经偷偷找过本系统,让我取消这个条件,本系统答应了。]
当时姬星遥决定留在这个世界后,日日念叨着要给李珩生个孩子。
瑞平王在边疆多年,战功累累,朝堂渐稳后,身为王妃的她该给李珩孕育子嗣了。
求子汤,也是那时开始,送进瑶华苑的。
温沅:[你这是耍赖,她是她我是我,我从来没提过这个要求。你赶紧给我把孩子弄掉,我不可能在把自己的血脉留在这个世界。]
系统:[啊,对不起宿主,本系统无能为力,你自己想办法吧,再见!]
咻,系统关闭电源开始装死,任由温沅呼叫,不再回应。
温沅气得在脑中破口大骂,可因情绪过于激动导致缺氧,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阿沅,可是不舒服?”
李昭第一时间发现了温沅的异常,他敛去脸上的喜色,一把抱起温沅。
突如而来的失重感让温沅下意识搂住李昭的脖子。
如此亲昵的姿态,自从温沅被禁足,已半月有余未曾出现过。
半个月,能改变的事很多。
以前,李昭身上的檀香会让温沅觉得心安,可现在她觉得檀香过于冲鼻,她侧过脸去,不愿靠近李昭的胸膛。
“周公公,回宫。”
“哎,贵妃娘娘回宫~”周公公尖细的嗓子尾音上扬,是毫不掩饰的高兴。
太丰王朝更迭换代三年,终于要有小皇子了。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李昭步子迈得大,身形却极稳。
他嘴角含笑,眉眼间皆是得意。
盼了这么多年,他终于有孩子了。
把温沅抱进马车,帮她整理好额间的碎发,李昭说:“阿沅,在这儿等我,我去见一下五弟,随后跟你一起回宫。”
他的视线过于灼热,温沅不着痕迹地避开,朝他点了点头。
李昭离开后,温沅打开窗帘,唤小樱过来。
“娘娘,有哪里不舒服吗?”小樱脸上皆是关切,她不是周公公,比起对对太丰王朝小皇子的期待,她只担心自家娘娘的身体。
温沅撑在窗棱上,探出半个身子看了看周围。
“娘娘小心。”小樱伸出双手在温沅身下做出托举的动作,生怕她跌倒。
温沅顾不得许多,趁着现在没人,她吩咐道:“你去药铺抓一副下胎药,切记,不要让人发现。”
小樱听闻,脸色唰的一下变成苍白,她瞪大双眼惊恐地摇头:“不可,娘娘,不可啊。”
温沅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只能低声催促:“快去,皇上要来了,再不去,就没机会了。”
小樱一向听温沅的话,可她刚才的话太骇人了。
这是谋害皇室子嗣,诛九族的大罪,小樱怎敢让温沅承担。
而且,下胎药伤身,娘娘这么多年来好不容易怀了孩子,万一伤了身体根基怎么办。
“小樱,本宫的话你是不是不听?”
时间紧迫,温沅没办法,只能冷下脸逼小樱一把。
“娘娘,我......”小樱手足无措地捏着衣角,一张小脸纠结得皱成一团。
“快去!”温沅怒斥,小樱吓得一哆嗦,无奈跑出王府。
吼完小樱,温沅手心渗出一层汗,她不由自主地摸着小腹。
那里平坦光滑,与平日没有两样。
可现在告诉她,里面有一条小生命,真是不可思议。
她放下窗帘,倚在软绵绵的靠背上,闭上眼,静静等待。
文礼阁,太医正在忙着给李珩包扎。
先前的白布因为李珩的挣扎和不配合早就被鲜血浸透,太医只得拆开重新上药包扎。
因失血过多,李珩很虚弱,此时,他怔怔地看着屋顶,不反抗也没任何反应。
李昭等太医包扎完,屏退了所有人。
“五弟,阿沅有身孕了。”
李珩无神的眼珠傀儡似的慢慢转动,视线移到李昭身上后,毫无神采的眼球突然被注入一丝希冀。
“真的吗,恭喜皇兄。”
他扯了扯嘴角,眼底的希冀消失得无影无踪:“可惜,我永远不会有星遥的孩子。”
“阿珩,好好活下去,你是朕儿子的皇叔,等他长大后,我教他识文断字,你教他骑马射箭。星遥若还在,一定会喜欢他。”
提到姬星遥,李珩麻木的表情变得痛苦。
“是啊,星遥喜欢孩子,她很喜欢......孩子。”
李昭拍拍他的肩膀:“振作起来,太丰王朝需要你,朕需要你。”
“......”
李珩最终没有应下皇兄的话。
李昭离开文礼阁时,在瑞平王府留了暗卫,时刻监视瑞平王的一举一动。
一旦瑞平王再有自伤之举,暗卫必要阻拦,不然提头来见。
李昭回到马车发现温沅已经睡着了。
他轻轻坐在温沅身边,为了让她睡得舒服些,他双腿做枕,高大的身躯挤在马车边,保持别扭的姿态直到永和宫。
晃晃悠悠的马车停下,温沅从睡梦中醒来。
这一觉她睡得很沉,梦里她陪一个光屁股的小孩玩儿,一会儿在溪边戏水,一会儿在胡同里捉猫猫。
“娘亲,娘亲,快来,你快来抓我呀。”
温沅跟在他后面不停地追,想要看清小孩的脸。
可直到梦醒,也没看清。只知道他小小一个,胖滚滚的皮肤嫩得能掐出水来,一口一个娘亲脆生生的,可爱得不得了。
她不愿醒来,想再看看小孩的脸,可马车停了,再装下去没意思。
温沅随李昭下车,进宫门时,她看向小樱。
小樱慌乱得眼神到处瞥,温沅就知道了,药取到了。
曾几何时,瑶华苑也这么热闹过,光是伺候姬星遥的贴身丫鬟就有八个。
李珩在院子里亲手搭了架秋千,日日陪姬星遥玩,哄得姬星遥满面星光。
那时她们两人顺利完成任务,系统通知她们可以回到现实世界。
可姬星遥这个傻瓜,偏偏爱上了李珩。
她犹豫了很久,磕磕绊绊地对温沅说:“阿沅,我想留在这儿。”
温沅当时气得想给她脑袋上来一棍子。
“这封建社会有什么好,三妻四妾,夫为妻纲,你被封建教条洗脑了吗?”
姬星遥连连摇头:
“没有,李珩他很好,他说过今生只有我一人。”
温沅翻了个白眼:“男人的话就像老太太的牙齿,没几颗真的,你不懂?”
姬星遥被她骂得抬不起头。
两人争了许久没有定论,系统说给她们十天时间考虑。
系统:[亲爱的宿主,回到现实世界有巨额奖金,你们不心动吗?奖金数量保你们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吃喝不愁哦~]
姬星遥没有回应系统,她说容她想想。
十天后,姬星遥进宫找温沅。
“阿沅,你回去吧,我想......想留下来陪李珩。”
“真想撬开你这榆木脑袋。”
温沅气急,朝她身上甩了一沓宣纸。
这十天,温沅派暗卫调查李珩,发现他心里藏着个白月光。
她把调查的资料摆在姬星遥眼前。
“你嫁给他五年,可曾听说过苏锦云?”
自然是没有的,从来一次半次都没有。
温沅冷漠地看着她脸色由红变白,继续朝她伤口上撒盐:“只能说明一件事,要么他彻底忘记了苏锦云,要么,这个人深埋在心底。她是白月光,你是朱砂痣。可他已经得到了你,那么远在天边的白月光就会变成他的求而不得。”
“至于你,不过是白墙上的一抹蚊子血”
温沅说得毫不客气,几乎把姬星遥的自尊踩在泥地里碾压。
她故意狠下心这么说,是想骂醒姬星遥。
姬星遥没有反驳,没有辩解,静静地看着宣纸上苏锦云的画像。
良久,她苦笑道:“那我愿意赌一赌,赌他心里只有我。如果输了,算我眼瞎看错了人。”
“你!”
温沅手指着她指了半天,气得说出话。
“好啦,阿沅,别生气。”姬星遥握住她的手指,脸颊蹭蹭她的手背。
姬星遥一向知道怎么哄温沅:“等我在这个世界自然死亡,也一样能回去啊。”
系统说过,如果她们这次不回去,以后回去的办法就是死亡,另外奖金扣除一半。
系统:[宿主,也就是说奖金能让你们这辈子和下辈子的一半时间,吃喝不愁哦~]
但是,因为她们没有遵守规则,若主动放弃这次回去的机会,将增加附加条件。
死亡附加条件:不能自杀。
可以病死,可以意外而死,可以被人杀死,但不能主动求死。
哪怕残了,瘸了,瞎了,得癌症了,也不能自杀,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生命流失。
那时候一切都那么美好,姬星遥心想怎么会主动求死呢,她巴不得跟李珩过很久很久。
太子顺利登基,太子妃温沅坐等封后大典。
李珩封为瑞平王,手握军权,瑞平王妃姬星遥盼着给王爷生个世子。
苦尽甘来,往后都是好日子啊。
可惜,命运的总爱开玩笑。
姬星遥没能如她所想那般,自然老死。
哪怕在日渐消磨的岁月中,心口被人掏了个洞,她依旧活着。
所以,当姬星遥第一次发现自己被人下毒时,她选择视而不见。
长达三年的时间,她次次一滴不剩地喝下那碗有毒的求子汤。
即使求生的本能逼着她呕吐,她也能战胜本能,强迫自己喝下。
拒绝系统不过短短半年,被困在瑶华苑的姬星遥就后悔了,她不应该留下,不应该恋爱脑听信男人的谎言。
不管毒发时有多疼,不管她多么心灰意冷,只能生生受着,直到毒素蔓延至神经末端,抢走她的生命。
她,输得一败涂地。
生命临终,最让她悔恨的是,拖累了温沅。
温沅不放心她在这个世界,听完她的决定后,毅然决然留下来陪她。
可是,温沅是贵妃,进了宫的妃子,出宫的机会屈指可数。
只要姬星遥有心隐瞒,温沅就不知道她中毒的事。
就这么拖着,拖了三年,姬星遥终于熬不过去了。
死在了瑞平王大婚的那天。
*
温沅冷眼扫过瑶华苑里的每一人,跪着的,立着的,走着的,一个都没放过。
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害死姬星遥的凶手。
她这个人,极其护短。
小樱在她身边伺候了几年,温沅就把她当做半个妹妹,更别说从小一起长大的好闺蜜姬星遥。
姬星遥可以忍气吞声,她不行。
姬星遥种的树,她宁愿毁了也不会让别人乘凉。
“王爷,贵妃娘娘到了。”周公公来到李珩身侧,轻声提醒。
李珩像是聋了,对周公公的话置若罔闻。
一声冷笑骤起:
“李珩,你这番深情模样做给谁看?”
敢直呼瑞平王姓名的,除了皇上,太丰王朝没几个人敢。
众人听闻,将头伏得更低。
李珩听到温沅的声音终于有了反应。
他回过头,眸子深红,几乎要泣出血来:“皇嫂,你告诉我,星遥去哪儿了?”
“你问我?我倒要问问你,星遥嫁给你时芳华之年,为何短短八年,就被你瑞平王府取了性命。”
周公公深吸一口冷气,这话从何而来?
贵妃娘娘,这是被气糊涂了。
“不是,她没死,她不会死。”李珩呢喃道。
他似是没听清温沅语中的问责,只一味重复,姬星遥不可能死,状若疯癫,哪有半点丰神俊朗的模样。
温沅没心情看他演戏,她今日过来有正事要办。
“周公公,若京城出了命案,由谁负责办理?”
“回娘娘,是顺天府负责。”
“那就去顺天府请府尹来一趟。”
周公公一惊,小心翼翼问道:“娘娘?您这是要?”
“本宫要替瑞平王妃讨个公道。”
李珩回:“不会,星遥的秘密,除了皇嫂,没人知道。”
秘密!温沅又是眉间一跳。
她也背负着同样的秘密。
“皇嫂,我先去边疆找星遥,若是有好消息,定然第一时间告知皇嫂。”
温沅沉默片刻,答:“好。”
不日,瑞平王李珩带领精锐部队前往边疆。
瑞平王府遣散了一众家仆,一把大锁关了王府大门。
三个月后,温沅显怀了。
她的身子越发笨重,日日发懒。
桌上的玉露团她只吃了一口,便放下了玉箸。
李昭跟着放下玉箸:“来人,换。”
太监宫女一阵忙碌,撤下玉露团,又送来鸽子羹。
温沅已经习惯了李昭的兴师动众,就算她打个喷嚏,也能出动三位御医同时就诊,一天天永和宫跟个菜市场似的。
作为孕育皇嗣的容器,温沅现今是珍稀熊猫,饮食严格到近乎苛刻。
有时,温沅会替御膳房的厨师捏把汗。
伴君如伴虎,可不是说着玩的,一个不小心,脑袋就掉了。
“阿沅,尝尝羹汤。”
李昭舀了一勺,送到温沅嘴边。
明明已经过了害喜的阶段,正该是胃口大开的时候,偏生温沅只能吃下一点点。
肚子越来越大,人却越来越消瘦。
李昭近来很忙,仍会抽空到永和宫陪温沅吃饭。
御医开过方子,温沅听话的喝了,没有任何见效,反而被浓重的中药味熏得呕吐不止。
喝了几天,李昭让人停了。
这段时间,他陪温沅吃饭的次数越来越多,每次都要轻声哄着温沅多吃点。
温沅抬眸看他,觉得荒唐,李昭像是精神分裂似的,一边禁锢她,一边宠溺她。
明明自己是明媒正娶的太子妃,如今倒像个养在牢笼的金丝雀。
永和宫不算小,可在岁月流逝的长河中,这点地方,一眼能望到头,枯燥乏味,堪比坐牢。
这期间,温沅也试着忤逆过皇命。
比如,不允许李昭进永和宫,无缘无故罚宫女太监跪在院中,砸了御膳房送来的饭食。
她还绝食过几天,可是被系统警告后,又灰溜溜爬起来吃饭。
原以为会惹怒李昭,不过大概她肚子里养了个免死金牌,李昭纵容了她所有的小脾气。
作精般折腾了好一阵,没有任何改变现状,她只能作罢。
姬星遥穿回去了,小樱死了,她以前养的暗卫被李昭处理掉了,如今温沅孑然一身,如同孤舟困在汪洋大海,在遥遥无期的等待中,只剩绝望。
系统:[宿主,再这么下去,你要得抑郁症啦。]
温沅:[这样也好,要是抑郁症发作自杀,可以回到现代吗?]
系统:[可以,抑郁症发作不算宿主主动自杀,是病因导致,依旧算“正常”死亡。]
听到这话,温沅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
除了偶尔跟系统讲几句话,温沅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
就算李昭来了,她也很少开口回应。
温沅陷在无法返回现代的苦闷中,食欲一日不如一日。
四肢纤细,几乎难以支撑日渐充盈的孕肚。
不管是坐久了还是躺久了,身子骨跟散架似的难受。
肚子越大越难捱,总也看不到头。
外头春意来临,日头渐暖,温沅偶尔也会走出暖阁,在永和宫后花园散步。
这日,温沅从后花园回屋,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贵妃娘娘,午安。”
阿米热穿着异域风情十足的纯白南疆服饰,笑盈盈地立在长廊下。
午后的日光落在她的裙摆处,反射出五彩斑斓的光。
古代处处不方便,平日吃的药方子需熬制一个时辰,一小碗药汁,苦得舌头发麻,喉咙口跟针扎似的难受。
偶尔她会怀念西药,一粒小小的药丸,就能解决病人的痛苦。
温沅被孕吐折磨得手脚发软,一日里大半天都躺在床上。
经过深思熟虑,温沅觉得可以行动了。
“小樱,你过来。”
“诶,来了。” 小樱正在给温沅泡建兰叶,听见温沅唤她,立刻放下手中的活儿。
温沅朝屏风看了眼,问:“外头有人吗?”
小樱跟着她的视线看去,低声说:“没有,她们在院子里扫雪呢。”
温沅放下心来。
“下胎药......”
温沅刚说了几个字,小樱脸色就变了,她用食指抵在唇边,连声“嘘”,生怕别人听了去。
温沅明白,放低声音:“太医不是给你开过几副药?平日都是在哪里煎熬?”
“从小厨房借用炉子,在小厨房后头一个杂屋里熬药。”
小樱是一等宫女,贴身服侍贵妃生活起居,这些活儿不用她亲自动手,有下面的宫女做。
“你的药还剩几副?”
“还剩四副。”
温沅凝神想了会,发现只有一个办法可行。
她不想让小樱卷进来,可中药实在麻烦,耗时久,味道大,她想不出其他办法可以悄无声息的熬制中药。
“小樱,明日你自己去熬药,不要交于他人之手,记得,下午那副药换成下胎药。熬完后,端到你屋里,等我晚上去找你。”
小樱的心砰砰跳得厉害,几乎要从嗓子眼冒出来。
“娘娘,您真的要这么做?”
“嗯。” 温沅坚定地点头:“原本我不想把你卷进来,可是如今这永和宫里,我只信你。明天晚上我会找个由头让你出宫,记得,出宫后就别回来了。你往西京走,我在那里给你寻了处宅子,钥匙寄存在张氏钱庄。”
温沅塞给小樱一块菱形的玉佩,玉佩上隐约能看见张氏钱庄的字样。
“你拿着这个去张氏钱庄兑换,我早里面存了些银子,你一道取出来。”
温沅这番话一点预兆都没有,小樱吓得腿肚子发软,大脑一片空白。
她没办法在短时间内消化这么多事。
温沅说的每个字都是大逆不道,是要五马分尸诛连九族的。
温沅没有催促,她知道,这件事很危险,一旦出现意外,小樱这条命谁都保不住。
可是,留给温沅的选择不多。
她迫不及待要离开这里,可是,孩子是绊脚石,她必须走得干干净净。
若是可以的话,她连衣冠冢都不要。
她要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提前替小樱铺好了路,即使这个决定很仓促,也不至于手忙脚乱。
大约半炷香的时间,温沅开口问道:“小樱,本宫说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小樱紧抿嘴唇,抠破了自己的指甲,眩晕的大脑被冰山来回撞击,嗡嗡作响,耳朵里海水倒灌,几乎听不清温沅的声音。
“小樱,小樱。” 温沅唤她。
“嗯?我.....我在。” 小樱终于找回一丝理智,分出精力回答温沅的话。
“本宫刚才说的,你记住了没?”
小樱没有回答。
“记住了吗?” 温沅坚持问。
小樱唰的一下哭出了声:“娘娘,没有,小樱记不住,不行啊,娘娘,不能这么做,不能。”
小樱再迟钝,也听出了温沅的话是在交代遗言。
她的娘娘可能不想活了。
认清这一点,小樱的如泪水决堤的洪水,浸湿了一条帕子。
温沅任她哭,没有劝解,只是沉静地给她擦眼泪。
直到第二条帕子湿透,小樱才抽抽噎噎地停止了哭泣。
“娘娘,您到底要做什么?不要赶小樱走好不好?” 小樱声音嘶哑了许多。
跟一个古代人没法解释她准备死遁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温沅也不想费这个力。
她板起脸:“小樱,本宫对你好不好?”
“嗯,娘娘最好。”
“既然这样,本宫让你做什么就去做,别哭别闹,也别让本宫为难,行不行?”
小樱这丫头单纯,吃硬不吃软,这时候唯有心狠强硬,才能成事。
果然,温沅一番斥责后,小樱虽然有些愣神,还是用力点了点头。
“记住,一定要小心。要是被人发现,这副药废了也没关系,一切以你的安全为重,懂吗?”
温沅怀的是龙种,所有人都在期待这个孩子。
这副下胎药,整个皇宫仅这一副,废了就没了。
此举艰险,不可有任何闪失。
“娘娘,您说的小樱记住了。”
温沅欣慰的点点头,小樱虽然胆子小,但在关键时刻从来不掉链子。
这些年来,小樱陪着她,见证过她起高楼、宴宾客,如今她这座楼就要塌了,没必要让小樱看着。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温沅的命不在太丰王朝,她要回家。
第二日午后,小樱从壁龛里取出中药,出门前把包药的油纸换成了宫里太医常用的。
她拎着药包出门,先前一直帮她熬药的小宫女殷勤地跑上前:“小樱姐,给我吧,我去熬。”
小宫女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即将碰到药包时,小樱往后退了一步。
“今儿个我自己弄,你忙去吧。”
小宫女的笑容僵在脸上,讪笑道:“诶,好的小樱姐。”
去往小厨房的路上,小樱强装镇定。
还好这时小厨房的人不多,她拎着炉子来到后头的杂屋。
她颤着手拆开药包,把药倒进药罐,放上冷水浸泡。
包药的油纸被她揉成一团,塞进炉洞,等炉火起来一并烧掉。
小樱站在炉子边,焦虑地啃着手指甲。
昨晚她一夜没睡,满脑子都是温沅说的话,起床后浑浑噩噩如同行尸走肉。
张氏钱庄的玉佩在她怀里,昨晚攥了一夜,生怕丢了。
她取出火折子,犹豫了许久,方才颤颤巍巍点燃炉火。
火焰由小变大,包裹住药罐。
小樱屏住呼吸紧紧盯着火苗,火焰每升高一点,她的心就往上提一点。
突然,凌空中飞出一脚,踢翻了药罐。
温沅没有应。
“阿沅。”
“嗯。”温沅应得很敷衍。
她有些累,姬星遥死后,就剩她一个人在这太丰王朝,空落落的,从未有过的孤单萦绕在心头。
以后再也没人和她偷摸着煮火锅,也没人和她一起天马行空地侃大山。
这里是融不进的封建社会,那边是回不去的家乡。
除了给姬星遥报仇外,她对这个世界毫无留念,是时候安排自己的后路了。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惹怒一个君王很容易。
不停地作死,在李昭的雷点蹦迪,然后赐她一死,回归现代。
短短一会儿,温沅想好了自己的退路。
神思飘荡,忽上忽下,没个定性。
蓦地,温沅整个人被阴影罩住,熟悉的檀香将她包围。
温沅的手被宽大的手掌握住,随后一个小巧的手炉塞进掌心。
“饿不饿?我让周公公去不二粥铺买了鸡丝粥,吃点吧。”
不二粥铺,以前在东宫时他们经常去,温沅独爱他家的招牌鸡丝粥。
后来进了皇宫,李昭忙于坐稳帝位,安抚边疆,肃清前朝叛敌,温沅忙于管理偌大的后宫,竟是一次也没喝过不二粥铺的粥。
她已经记不清上一次喝鸡丝粥是什么时候。
不二粥铺就在京城主街,离瑞平王府不远。
温沅终于抬眸看他,熬了一夜,透亮的眸子里布了几根血丝,异常清晰。
李昭心疼地摸摸她的脸,眉眼间尽是温柔。
温沅看不透他,下令禁足的是他,派人买粥的也是他,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他?
她猜不透,也不想猜。
“不是要查案吗,不吃饱了哪有力气。”
温沅扭头,躲开他的掌心:“案犯是陛下的亲弟弟,这案子怕是会不了了之。”
李昭的掌心一空,原本肌肤相贴带来的热气,被外头的寒气代替。
他攥紧拳头,垂在身侧。
“五弟不会害星遥。”
温沅不跟他争,他们是亲兄弟,又是太丰王朝绝对的掌权者,没人敢忤逆他们。
她心里头自有计划。
男人,有时候是绊脚石,不成事反碍事。
李昭见她如此冷淡,面上的笑意散去。
这次他没有拂袖而去,只是离开座踏,去了十米之外的书房。
温沅捧着火炉,眼神落在后院的秋千上。
李昭刚登基那年,所有人都以为她会封为皇后。
她住的宫殿几乎被人踏平了门槛,个个赶上来巴结奉承,以求在未来皇后娘娘面前讨个好彩头。
然而一年两年过去,后位始终空置。
温沅依旧是李昭唯一的女人,只是从太子妃变成了贵妃。
李昭不提,温沅就不问。
半个月前,南疆王派使者求和。他表示愿意让南疆公主和亲,自此之后,南疆和太丰王朝和平共处,不再打仗。
南疆之乱已有几十年,边境打仗断断续续,从没停过。
老百姓苦不堪言,朝廷军费连年高涨。
南疆是一颗毒瘤,新君想立政绩,南疆问题首当其冲排第一。
四年前,镇关大将军姬震霆和大儿子姬元白,自愿听从五皇子李珩调遣,镇压边疆。
李珩几次遇险,皆被姬元白救下。
长达一年的战争,大将军和姬元白先后战死沙场,姬家只剩姬星遥一人。
姬元白,是个一米九大高个的妹控,他终身未娶,把所有的宠爱留给了姬星遥。
父子俩在前线为李珩吸引敌人注意力,李珩带领一小波精锐部队,从后绕道混进敌营,烧了他们的粮草。
此战大胜,南疆人后退十里,李珩占领了太丰王朝失去数十年的城池。
镇关大将军和姬元白的死讯传来,姬星遥哭得浑身痉挛呕吐不止,大病一场。
一个月后,李珩凯旋,带回镇关大将军和姬元白的尸身。
葬礼极其隆重,新帝李昭追封姬元白为南关大将军。
姬家已无男儿,原先属于将军府的军权悉数交给五皇子李珩。
自此,太丰王朝,军权在李珩,政权在李昭,再也无人可威胁到他们。
三年来,边疆大战停歇,小战依旧不断。
南疆王主动派女儿和亲,算是解决了李昭的心腹大患,他怎会不心动。
南疆使者提出一个要求,他们南疆的公主必须成为太丰王朝的皇后。
李昭答应了。
原来,空悬的后位,并不是真的空置,只是在等它真正的主人。
温沅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永和宫喂鱼。
她手一抖,满罐的鱼饵倾数倒入池塘里,霎时间,蜂拥而至的鱼群争先恐后冒出头,争抢厮杀。
温沅的脑子有一刻停止了转动。
她不懂,李昭为何这么对她。
他们既是同患难的夫妻,也是共进退的战友。
即使她在婚姻关系里掺杂了虚情假意,但他们携手五年,吃遍了所有苦,理所应该共享胜利果实。
她可以一直做贵妃,甚至能容忍李昭扩充后宫。
但所有的宽容大量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后位是她温沅的。
这是她扶持李昭从东宫走进肃和殿,应得的奖赏。
可她终究被战友“背刺”。
温沅冲进肃和殿,请愿出宫,后果是被天子禁足三个月。
可悲,可笑......
以前她总是嘲笑姬星遥恋爱脑,其实她也好不到哪里去。
温沅自认清醒,她把李昭当做创业的合伙人,在情感上从未付出真心,总想着完成系统任务后快速脱身。
她自私,没有高尚的品德,属于她的东西,她不去争取,不代表可以拱手送人。
可她终究小瞧了一个帝王的野心,也小瞧了封建社会的等级压制。
李昭轻飘飘一句话,就能让她出不了永和宫半步。
作为穿越而来的现代人,她空有系统,却没有任何金手指。
辛辛苦苦做完任务,唯一的奖励就是空间瞬移,已经被她用完了。
姬星遥死后,她突然觉得这个世界所有的一切都没了任何意义。
贵妃又怎样,皇后又怎样,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早点想个法子死遁才是正道。
外头的太阳被乌云遮盖,感觉更冷了,她半张脸埋进狐领,神色恹恹。
手炉即将熄灭的时候,周公公来了。
“池子里的鱼得了红眼病,我让小樱去寻些药来。”温沅睁眼说瞎话。
“红眼病?”
“嗯。”
“让下面的宫女去办,好生服侍你才是小樱的本职。”
温沅听不出李昭语中是否对小樱不满,这事提醒了她,有些事小樱亲自动手,风险很大,得把她摘出去。
可现下永和宫里,她唯一信任的人只有小樱,下胎药事关重大,万万不可让第三人知晓。
温沅一下子有些犯难。
正走神之际,李昭突然抱起她,走向卧房。
李昭眉眼俊挺,肩宽腿长,在他怀里,温沅能感受到手臂蓬勃的肌肉线条和鼓囊囊的胸膛。
第一次看见李昭时,温沅被迷得有些睁不开眼。
母胎单身的她,听说要成为这个男人的救赎时,温沅脑海中绽放出巨大又灿烂的烟花。
这可是真正的京圈太子爷,况且,李昭长了一张堪称神颜的脸。
她的第一次反应是,这不妥妥的占便宜了。
感不感情的放一边,先享受再说。
事实证明,她的想法没错,李昭各方面都很顶,文韬武略,足智多谋,策无遗算,就连在床上也一样。
他们床事一向和谐,对彼此的敏感点很熟悉。温沅不知道其他夫妻是什么样,只知道自己被李昭弄得死去又活来,常常需要求饶才能让他慢一点。
温沅靠在李昭胸膛,听着他平稳的呼吸,过往的一幕幕走马观花似的在眼前走过。
正胡思乱想之际,温沅被李昭塞进被窝,把头枕在他大腿上。
柔长的发丝还在滴水,打湿了李昭的裤腿。
他毫不在意,接过宫女手中的毛巾,耐心地给温沅擦头发。
这样的情形以前在东宫时,发生过很多次。
那时候条件差,吃不饱穿不暖,更不用说一日一浴。
可温沅爱干净,冬天挨不到一星期,必定要洗一次澡。
没有奴仆,李昭亲自从水井打水,用大铁锅烧热后,又一桶一桶拎进卧房,卧房离厨房隔着几条游廊,饶是李昭练过功夫,这么几趟下来,手臂也酸得发胀。
东宫有暖阁,可他们没有炭火,院子里捡来的木柴要留着生火做饭取暖,暖阁形同虚设,卧房只能起个遮风挡雨的作用。
滴水成冰的冬日,温沅脱完衣服冷得全身发颤,进入浴桶好久才能缓过来。
李昭就在旁边帮她添水,洗头,按摩,原本宫女做的事,李昭亲自做了好些年。
每次洗完澡,李昭会给她擦头发,就跟现在一样。
永和宫的暖阁温度高,不一会儿,温沅的头发半干,身上暖烘烘的特别舒服。
温沅睡着了,许是怀孕的缘故,她总是困。
李昭亲了亲她的额头,直到温沅头发全干,才把她轻轻挪到枕头上。
出了暖阁,李昭走向书房,此时周公公,御医,太医和府尹正在门外候着。
天色早已黑透,檐下的灯笼在风中摇晃,烛火明明暗暗,落在地面上,拉长了匆匆过客的身影。
不过是一日,本该是平平无奇的十二个时辰,却发生了很多猝不及防的大事。
瑞平王妃薨殁,贵妃娘娘有了身孕。
一悲一喜,一条生命的流逝伴随着另外一条生命的到来,命运就是这么不可思议。
“府尹大人,请进。”周公公打开书房门,对在外等待的府尹说。
府尹在外等候多时,被冻得手脚僵硬,听闻后抬脚进入书房。
李昭和府尹在书房谈了许久,直到御医和太医的双腿几乎麻痹得没有了知觉,书房的门才再次打开。
小樱躲在书房走廊外,竖起耳朵努力听,奈何,离得远,就连在门口吹冷风的太医的话,都没听清一个字。
“哈。”她搓着双手哈了一口气,脚底板冻成了冰块,再不动一动,腿要废了。
今日宫里人多,万一被人发现就糟了,小樱只能先回暖阁。
进了屋子,小樱发现屋里的奴婢比先前多了些,有几个熟面孔,是以前在肃和殿服侍的。
“小樱姐姐。”见她进门,其他人放下手中的劳作,给小樱问好。
“嗯,娘娘睡了吗?”
“是。”
小樱蹑手蹑脚走进卧房,刚探了个头,就被温沅叫住。
“娘娘,您醒了。”小樱关了卧室的门,来到床边。
温沅睡了一觉,精神好多了。
“小樱,你坐近些,我有话对你说。”
小樱来到床边蹲下:“娘娘,您说。”
如今永和宫人多嘴杂,李昭调来的人,怕是来监视温沅的。
她往后说话做事没了自由,除了小樱,任何人她都不相信。
“下胎药,你放哪儿了?”温沅声音压得很低。
一听下胎药,小樱脸色变得很不自然,她紧张地靠在温沅耳边,用气音说:“奴婢藏起来了,没人知道在哪儿。”
“藏哪儿了?”
“在奴婢屋里,有个壁龛,我藏在里面,不会有人发现。”
小樱说的壁龛温沅知道,以前里面藏着她弟弟的画像,后来画像被老鼠咬坏了,等她去看时就剩一堆纸屑。
为着这事,小樱哭了好几天。
她弟弟在他进宫后没多久因为疫病死了,画像是小樱唯一的留念。
“小傻瓜,不怕老鼠吃了?”温沅打趣她。
“娘娘,老鼠可聪明了,药材苦味那么浓,它才没那么傻。”
话虽这么说,小樱还是有些不放心。
“娘娘,要不,我再去看一眼?”
“等等,皇上走了吗?”
“没有,皇上召见了好些人,此刻正在书房。”
小樱把她看到的,一一告诉温沅。
温沅心下明了。
“下胎药藏在壁龛别乱动,有太医在,不可轻举妄动。”
太医整日跟药材打交道,能精准地分析出每一味药材的药性,有些药材晒干后形状颜色相近,味道可能千差万别。
李娘子包乌头的棉布,就是长久沾染了乌头的气味,才被辨出。
下胎药在壁龛那个小小封闭空间,时间久了,会留下味道。
万一被发现,小樱脱不了干系,这条命估计得留在皇宫。
温沅死遁前,要给小樱铺好路。
她在西京给小樱买了个小宅子,又在钱庄存了银钱,可保小樱这辈子衣食无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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