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彼时我在学校附近的小酒馆兼职赚钱,
厉书臣和他那一帮兄弟是小酒馆的座上宾,
我从小失去双亲,
没有父母的依傍我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要自立自强,
所以那时的我脑子里除了学习就是赚钱,
至于少男少女间那些细密的感情我不感兴趣,
所以在兼职的同学把厉书臣指给我看的时候我头都没抬,
但那天厉书臣哭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
大到我觉得已经吵到别的客人了,
于是才上前去想着可不可以稍稍劝慰一下,
那天的厉书臣应该是喝了很多酒,
抬头看我第一眼的时候就是这个表情,
我讲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
但是多年前孤儿院的姜小果养了八年的小猫死去的那天,
也是这样的表情,
想到姜小果我的心就软了,
我没说话在包里面掏出了一个手帕递给了厉书臣,
就是因为这一个手帕,
我和厉书臣的命运有了交集,
我常常听到厉书臣的那些朋友提到纪婉宁,
他们说厉书臣这辈子活的就是纪婉宁三个字,
他们说如果把厉书臣解剖了,那他的心里面一定住着纪婉宁,
他们说厉书臣因为纪婉宁和家里彻底反目了,
他们开玩笑的说,
我也没有认真的听,
和厉书臣在一起之后他再也没有提过纪婉宁,
直到我和厉书臣结婚那天我又想起了这些话,
我看着眼前这个和我走入婚姻殿堂的男人,
我无比自信的认为自己在厉书臣的心里早已超越了纪婉宁,
那些少年的心思淡如水,
早就被风吹散了,
可真正结婚了真的生活在一起了我才发现,
那些嘴上不提的,
才是真真正正埋在了心里的。
5
医生在给我做检查的时候眼里充满了责怪,
‘你这个孩子本身来的就很不易,现在三天两头的往医院跑,还想再遭一遍这几年的罪?你丈夫人呢?怎么几次来都是你自己?’
我看着眼前这个年纪仿佛像母亲一般大的医生,
心里泛起一丝丝温暖,
‘他忙,有什么事情和我说就可以。’
医生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我,
‘忙?拼了命的要你为他生孩子的时候怎么不见他忙,那么长的取卵针往身体里扎,这些疼你都忘记了?叫他来,我有事情和他讲!’
‘我们要离婚了……’
不知为何面对这个医生如此关切的质问,
我突然觉得自己说出这句话有一些歉疚,
面前的老人紧紧拉住了我的手叹了口气,
‘傻孩子啊,离了婚他也是孩子的父亲,有些事情要他知道的,听话,打给他。’
我看着眼前的这个满眼关切的老人,
拿出手机找到厉书臣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被接通了,
只不过电话那边说话的人是纪婉宁,
‘嫂子,有什么事情吗?书臣在……书臣在忙……’
电话那端很安静,
所以我清楚的听到了厉书臣接下来的话,
‘婉宁,我洗好了,但洗澡水有些凉了,你等下再去。’
我感觉自己握着电话的手有些发抖,
整个人好像被放进了跳楼机,
心脏忽上忽下的让人感觉好像要窒息了。
我下意识的捂住话筒强行装出些镇定,
‘医生,有什么情况您就和我讲就好,他,他在忙……’
后面的话我说不出了,
因为我感觉到来了从未有过的疼痛,
我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里面一个穿着公主裙的小女孩笑着看着我,
奶声奶气的和我打招呼,
‘妈妈,是我,我知道你等了我好久好久,但我知道我来的不是时候,我们还会再相见的。’
随后小小的身影就越走越远彻底消失了,
醒来的时候我又看到了医院洁白无瑕的棚顶。
我隔着被子摸了摸小腹,
那个刚刚微微隆起的地方如今已经憋下去了,
我知道,
原本在我身体里面的另外一个生命彻底离开了……
明明我已经为她取好了名字,
为了她选了那么多可爱又漂亮的小衣服,
可她还没来到这个世界就和我告别了,
那个年迈的医生又来了,
看着病床上的我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嗔怒道,
‘身体是自己的,要好好养,男人有的是,下次眼光毒辣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