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沈翊崔奎的现代都市小说《穿越:开局杀穿镇抚司上司前文+后续》,由网络作家“七号写手”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古代言情《穿越:开局杀穿镇抚司上司》,现已上架,主角是沈翊崔奎,作者“七号写手”大大创作的一部优秀著作,无错版精彩剧情描述:我穿越而来,成了镇抚司的一名皂卒,开局就杀了自己的上司,叛出镇抚司。这里的世界很乱,大派隐宗入世行走,和尚道士江湖浪迹,更有蛮子妖女,异族魔教浑水摸鱼。而我压根不怕,意外获得有武道通神系统,诛杀敌寇便能获得潜修时间。既然如此,就让我杀出个朗朗乾坤!...
《穿越:开局杀穿镇抚司上司前文+后续》精彩片段
两个皂卒是不幸的,他们到死都不明白,他们的上司将他们当枪使。
但他们又是幸运的,因为即便他们明白,也逃脱不了被当枪使的命运。
不如就这么糊涂着死去,一了百了。
“喂!”
“里面的,沈翊是吧。”
“我们知道你在里面猫着呢,但我还是劝你一句,乖乖出来吧。”
“残杀同僚,可是死罪,我们给你留个全尸,不用受太多苦。”
“要是你下了咱们镇抚司的诏狱,那里面的七十二道刑罚,道道都能让你生不如死。”
“明白吗?”
沈翊沉默不言,他本就不是贪生怕死的性子,自是不可能被这一两句给吓住。
他躲在两名皂卒的尸体后。
以内力运转,朗声道:
“牛贲虐杀民女,残忍无度,许平和刘放助纣为虐,这等伤天害理之事,镇抚司能忍……”
“我却是忍不了。”
“更不会束手就擒。”
洞窟外面沉默片刻,有人嘿然一笑:
“你倒是挺有胆识。”
“但那不过是个勾栏瓦舍的下贱女子罢了,这样的事情在九州无时不刻都在发生。”
“你又何必为了逞一时之快,断送自己大好性命,在我看来,真是愚不可及啊!”
沈翊眼中眸光闪烁。
洞外两名玄衣卫把守,他们肯定不甚着急,更不会冒险进来。
只需要守株待兔,断了沈翊的食物和水源,静静等待援手,他就成了瓮中之鳖。
只待引颈受戮。
所以他必须尽快突围。
沈翊立即将刚刚斩获的11个月潜修时间灌注在破阵心诀之上。
之所以选择提升内功,主要是他的刀法已经大成,再加11个月的潜修不知能否带来质的提升。
再就是这场突围恐怕是场持久战,提升内功,能全面提升自己的续战能力。
沈翊选择结束,他的精神仿佛再度被拉入精神空间,进入无情无我的潜修状态。
你开始潜心修炼破阵心诀,入门程度的周天运转已经顺畅无碍,你开始凝聚内力,试图打通更多的经脉窍穴,构建更加复杂的运转周天。
潜修一个月,你发现自己经脉开拓依旧艰难,但是你的内力宛如蓄水池,正在逐渐积累增多,冲击阻塞经脉的效率也提升不少,你因此越发心诚意坚。
潜修六个月,你的经脉稳步开拓,周天运行逐渐复杂,内力积蓄从小水坑变成了大水坑。
潜修十一个月,你打通的经脉越来越多,内力运转顺畅无滞,内力积蓄从大水坑进一步扩大化为小水潭,你的破阵心诀残篇达到小成。
潜修结束,沈翊恍惚一瞬。
继而浑身气势变得更加沉稳和厚重。
小成的破阵心诀残篇虽然还没突破入流的修为,但已经十分接近。
沈翊当即一手一个,拎住两个皂卒尸体的衣领,内力运转,犹如汹涌的洪水滚滚。
又好似战鼓擂动。
令他的筋骨一齐跟随和鸣。
沈翊恍惚间仿佛身处战场,这便是破阵心诀,以内力引动气血激荡。
能够在短时间迸发出极强的爆发力。
他飒然一笑道:
“在这糟烂世道,若是不能逞一时之快,苟活性命又有何意义?!”
沈翊的声音铿锵有力。
宛如金石落地,不可摧折。
话音未落,两道黑影瞬间从洞窟中先后飞砸出来,势如破竹,发出一阵疾风呼啸。
门口两名守株待兔的玄衣卫恰被沈翊的铿锵之言噎得哑口无言。
下一秒两名皂卒的尸体已经砸到脸前。
两人皆是惊喝一声,一者身形疾退,往旁边一闪,让开宛如投石般的人体暗器。
一者双手握刀,一式力劈华山纵斩而落。
哗!
皂卒的尸体当场被凌厉的一刀劈成两半,不得全尸,出刀的玄衣卫轻蔑冷哼。
抬眼,瞳孔却骤然收缩。
只见一道人影犹如猎豹一般,从一分为二的残尸之间一掠而出。
雪亮的刀光倏尔乍现,横斩而来。
这一刀玄衣卫很是熟悉,斩风刀中的,“寒月沉江”。
然而,沈翊这一刀,太快!
这名玄衣卫自认已是勤修斩风刀多年,终于练至登堂入室之境。
但是与沈翊此刀相比,却是难望项背。
那雪亮的刀光犹如满月沉江,月光在江面弥散蔓延,而后凝如一线。
在玄衣卫惊恐的眼神里。
那抹月光顷刻便至,在他抬刀之前,已经掠过他的脖颈。
噗!
鲜血飞散,沿着雪亮的刀刃滑落。
斩杀入流武者,获得潜修时间,一年零一个月
沈翊不及欣喜。
背后已是杀机骤现。
另一名唤作孙林的玄衣卫,其身形犹如鬼魅般,瞬间出现在沈翊的背后,一刀劈来。
他的眼中浮现冷冽。
隐隐还有一丝得意之色。
他先前面对沈翊的投尸问路,毫不犹豫疾退闪躲,就是猜到了沈翊要借投掷之势,欺身而近,但他没有提醒马成。
他就是打算让马成硬扛沈翊的第一波攻击,给他创造出手的机会。
虽然沈翊的强势令他惊讶,一刀就斩了马成一个措不及防,让其一命呜呼。
但马成的牺牲是值得的。
至少为孙林创造了可乘之机,而且,如此一来,击杀悍贼的功劳就全都归他所有。
然而,孙林的理想美好。
却是以自己的实力揣度沈翊的深浅。
只见沈翊拧身一旋。
身形似被飓风卷积的落叶,瞬间荡起,以毫厘之差避过孙林袭来的身后刀。
手中横刀顺势回头拧斩!
噗!
孙林身上顿时出现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从肩头到腰胯部,就连肚肠都隐约从伤口可见。
孙林眼中闪过不可思议。
他身形一个踉跄跪倒在地上,单手捂着腹部,试图搂住漏出来的肠子。
“刚刚那一刀……是斩风刀?”
锵!
沈翊收刀归鞘,淡淡道:
“是。”
“这一刀,狼烟北顾。”
孙林瞪大了双眼,“狼烟北顾”,回身斜斩,他也练过百遍有余,只是他从未想过,能在那种危机情势,以那样的姿势使出。
同样一套刀法。
在不同的人手中,却如此迥异。
“你的……刀法竟练到,如此地步,为何甘愿在镇抚司当一介小卒,寂寂无名……”
沈翊竟是自嘲般笑了一声:
“我其实要感谢镇抚司,若非镇抚司烂到根上,也不会逼我走上这条绝路。”
“呃……”
孙林带着满心的疑惑,轰然倒地。
沈翊的那一刀。
本就已经断绝了他的生机。
斩杀入流武者,获得潜修时间,一年零四个月
老江一家子在主屋里吃饭。
两素一荤。
因为家里添了伤员。
江婶又多炖了一锅鱼汤,一会儿准备让阿秀给秦江河喂一些。
咚咚咚。
门外传来一阵清脆的叩门声。
老江一家子全都警惕起来。
这大半夜的。
是谁?
老江没有应声。
江婶和阿秀也屏住了呼吸。
“老乡啊,我不是坏人。”
“小子赶夜路误了时辰。”
“又累又饿。”
“刚刚闻到里面有饭香,就想饶一碗饭垫垫肚子,我不白吃你们的……”
“我可以拿银钱来换。”
阿秀闻言,忍不住低声道:
“阿爹,这人听着怪可怜的……”
“反正我们做了不少,不如给他饶一些。”
江婶皱眉:
“万一来人意图不轨,怎么办?”
老江沉默片刻:
“来的若是图谋不轨的江湖人,咱们这扇破门也挡不住那样的贼人。”
“拿个海碗装碗饭,再扣上些青菜和猪肉,夹一块鱼肉给他端去吧。”
“我们结个善缘,但秦堂主还在后院养伤,就别让他进门了……”
阿秀听罢,立即起身去了厨房。
院门外。
沈翊抽了抽鼻子。
肚子再次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他当时从落霞山跃入瀑布,随着水流激荡冲入平野,漂流十几里地,最后在清河边上了岸。
上岸之后,沈翊为了保险起见。
便是闷头赶路。
一刻不曾停留。
如此又赶路了一天的光景。
他才敢稍稍确认,他真的将镇抚司甩掉了。
至此,沈翊心中才松了一口气。
逃命的紧绷感逐渐消退,身体上的高负荷运转带来的副作用很快便显现了。
疲惫和饥饿。
他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填饱肚子。
然后再好好睡一觉。
于是,他便沿河循着人迹而来,恰好闻到老江家的饭菜飘香。
只是,他看着眼前紧闭的木门。
虽然沈翊无比确定里面有人在吃东西,然而,或许是出于安全的考虑……
对方一直是不开门。
沈翊也不是强人所难的恶人。
便想转身离开。
沿着土路望去,村子里面影影绰绰还有不少房屋,总有地方能够填饱肚子。
忽然,吱呀一声轻响。
木门打开一个缝隙。
露出一张皱巴巴的老脸。
沈翊立刻露出一个自认为十分和善的笑容。
老江也是一愣。
本以为是个落魄乞丐或是流民什么的,没想是个样貌俊朗,干干净净的青年。
只不过老江的眼力很好。
他看到沈翊浑身的黑衣也是破破烂烂的。
其腰间挎着一把横刀。
黑色刀柄,刀身比起秦江河那柄搁在床边的宽阔断刀,要更窄一些。
这也是个江湖浪客!
“老丈,小子两天没吃上饭,饥饿难耐,这是一粒碎银,可否给些吃食。”
老江神色一变。
好家伙。
沈翊这个形容落魄,宛如乞丐的青年,竟然出手如此阔绰。
一看平时就没少杀人越货。
老江还没来得及说话。
身后突然闪出一个秀丽身影,然后一张清秀的俏脸凑到门缝处。
“阿爹,让我看看。”
因为自家的心上人的原因。
阿秀自己对江湖中人也是充满了好奇。
看着老江磨磨蹭蹭的。
顿时按捺不住好奇,凑到门前。
老江顿时大惊失色,他知道自己的闺女有几分姿色,若是眼前的江湖客见色起意……
那只会徒生事端……
“胡闹,快回去。”
老江伸手一拨,将阿秀拨回门口。
他旋即转向门前的沈翊。
“小兄弟,银子我们不敢收。”
“夜深了,家里小不方便招待。”
“我给你盛了碗饭菜,你先垫垫肚子”,老江将一大碗米饭加菜,从门缝里递出来。
“对面的小屋是我家柴房,小兄弟可以去里面歇歇脚,吃完饭把碗搁那边就行了。”
沈翊咧嘴一笑。
有饭吃就好,还要啥自行车。
“谢谢老伯。”
沈翊接过海碗和筷子,转身走到柴房门口,就坐在门口,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老江瞧了瞧沈翊的面相和谈吐,不像是坏人,真像是饿坏了。
他心中稍稍定神。
然后将房门关上,又加了一把锁。
沈翊用了几息时间就将一碗饭扫荡干净,顿时感觉腹部充实,不再空虚。
人果然还是得吃饱才行。
沈翊走进柴房,里面被打扫得颇为规整,放着干柴,一些农具,还铺了草席。
足够沈翊睡觉。
他将空碗和筷子放在柴火堆上。
伸了个懒腰,躺到草席上,睡前先呼出了系统面板,查看落霞山的收获:
宿主沈翊
修为二流
武学斩风刀法(圆满),错骨手(入门),破阵心诀残篇(大成)
绝技听风斩
潜修剩余3年零2月
斩杀武者的修为越高,所能获得的潜修时间越长,这才叫真正的以战养战,越杀越强。
他在落霞山不过两三日光景。
修为就达到二流。
甚至,凭借着圆满境界的刀法,寻常一流高手或许都能碰上一碰。
但他心里也清楚。
那是因为他已经学了一套刀法,又在牛贲处谋到了破阵心诀残篇。
方才能如此快速增长。
不过他习武太晚的弊端仍未根除,恐怕要耗费比常人更多的时间才能提升至圆满。
好在沈翊当前最大的资本就是潜修时间。
内功又是武道根基。
不得不重视。
沈翊当即选择将两年的潜修时间灌注在内功上。
破阵心诀残篇踏入大成后,你没有骄傲自满,而是继续钻研,破阵心诀残篇简单直接,并无高深晦涩之处,唯需苦修
经过两年潜修,你阻塞的经脉进一步被打通拓展,内力继续日有所进
沈翊感受到内力确实有所提升,但依然在江湖二流,果然是没那么简单。
他的刀法已经臻至圆满。
想要提升,要么继续潜修刀法,要么转而去提升他一直忽略的错骨手。
沈翊想了想。
先是选择将六个月时间灌注在刀法上。
刀法是他攻伐手段,虽然斩风刀圆满,但仍然可以灌注潜修。
沈翊寻思先拿半年小试牛刀。
你的斩风刀已经圆满,单纯的练刀已经增加不了你的领悟,你现在需要创新
你抱着长刀苦思冥想,冥冥之中,好像抓住了些什么,但是却又总是一闪而逝,枯坐六个月,你于斩风刀法的领悟更加深刻,但依然没有摆脱圆满的桎梏
你隐隐觉得,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你或许应该学习更多的刀法,以求触类旁通。
沈翊蓦然愣住,忍不住在内心怒吼:
“玛德,退钱!”
差点被穿了个透心凉。
“秦江河,受死!”
船上的两鬼同样抓住时机,两柄朴刀上下环斩而来,似是要将两人分成数段。
沈翊横刀出鞘。
内息全力灌注,一式横斩迎上。
砰的一声。
刀身崩碎成大小不一的碎片,在沈翊内劲灌注下,犹如急雨般射向对方。
“啊!”
那人浑身被刀片扎出无数血洞。
就连眼睛也被一枚断锋恰好扎中,身形倒飞跌入水中。
而秦江河与身后的朴刀叮叮当当交锋几招,便已经伤口崩裂,脸色苍白。
脚下江水咕咚咕咚从破洞涌入。
几息就会沉船。
但是长河四鬼却是更加急不可耐,沈翊感知到一股气劲在船下激荡。
他赶忙将手中刀柄飞掷出去,铛的一声逼退秦江河的对手。
而后抓着他的胳膊用力一纵。
几乎就在两人跃起的瞬间。
轰隆!
两道气劲瞬间从底部将蓬船贯穿,旋力一搅,整个乌篷船咔嚓一声,彻底断成两截。
沈翊一手叩住秦江河的胳膊。
旋身一甩。
秦江河的身形顿时被沈翊甩向了河岸。
“先上去!”
而沈翊自己的身形却是斜斜朝着源江落下。
江中,两道精悍的人影宛如游龙般,劈江渡水而来,另外两人则是朝岸边游去。
危机仍未解除!
咻咻。
长河双鬼口衔吹箭,于浪奔激涌之间,极其隐蔽地吹出,箭出掩声,疾如劲草。
好在沈翊早已功聚耳目。
瞬间觉察两道箭影的轨迹,然而他身在半空,腾转躲闪不便,干脆两指一并,朝着箭影方向探出。
这是错骨手六式散手中的一路指法。
名为“探云捉月”。
沈翊一指运出,如水波荡起的光影。
一眨眼就将两支疾飞的吹箭夹在指尖,而后反手嗖的一声甩了回去。
两鬼未想到沈翊竟有如此临场反应,当即有些手忙脚乱地扬起朴刀,格挡。
铛铛!
两人倒是并不担心沈翊的反扑。
对方尚在半空,落水已成必然。
只要对方落入水里。
那就是他们两个水鬼的掌控领域。
两人的修为,一个一流,一个二流,有十足把握将沈翊弄死在江中。
沈翊同样知道这一点。
他自己虽会游泳,但和这几个常年在水中讨生活的相比,那就是旱鸭子。
一旦落入水中。
必定会陷入既定的败局。
危机之中。
沈翊将剩下的8个月潜修全都灌注到轻功之中,刹那间,他于危机时刻进入潜修空间:
你继续钻研草上飞的技艺,专注于轻身和速度的精习,结合破阵心诀修出的内功,你的草上飞更进一步。
经过8个月的潜修,你的草上飞踏入圆满之境,领悟绝技,踏水凌波
刹那间。
沈翊福至心灵。
内息运转周身,顿感身轻如鸿羽。
双足轻点水面,竟从至柔的水面上凭空借到一股力道,身形如风疾掠。
在两名水鬼惊愕地眼神里。
沈翊双手呈爪式,宛如猎鹰俯冲,双爪抓向两人的咽喉,此招谓之,“苍鹰击水”。
咔嚓。
一人手臂拧折,发出一声凄厉惨叫。
一人的脖颈被沈翊的手指当场洞穿,倾洒汩汩鲜血。
击杀江湖二流武者,获得潜修时间,三年零四个月。
潜修剩余5年
沈翊借力凌空一翻,在江面上轻点,身形迅速荡向了岸边。
如果秦江河见到此景,绝对会惊掉下巴。
他绝对难以想象区区三流武学的草上飞,竟然还能修炼到踏水凌波的境界。
可惜。
秦江河自顾不暇。
他虽有后天境界的修为,战斗经验又丰富。
但毕竟身受重伤。
一身战力发挥受限,刚刚一被沈翊甩到岸上,他立即转头就跑。
这不是他不讲义气。
而是以他现在的状态,面对当下的危局。
跑得越快,对沈翊和他都好。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巨鲸帮的安排,他身后不仅有两鬼跃上堤岸,持刀疾追而来。
前方。
竟也出现一黑一白两道人影。
秦江河心中一惊。
糟糕。
心念刚刚升起,一阵劲风已经呼啸而至。
两柄钢叉搅动两股气浪。
向沈翊旋劲而刺。
所过之处,荒草灌木都被锋锐的气劲拦腰斩断。
这是巨鲸帮夜叉分舵的核心战力。
黑白罗刹。
一男一女,既是情人,又是战友。
两人皆是一流修为。
相互配合,默契无间。
即使全盛时候的秦江河,一时半刻也奈何他们不得,更不用说是大残的状态。
秦江河身形骤然而止。
断刀顺势横斩。
不敢硬碰硬,使了个四两拨千斤的巧劲,想要拖延片刻。
然而,黑白罗刹似是早有预谋。
两股钢叉凝成的劲力。
一股刚猛无俦,一股阴柔刁钻。
饶是秦江河经验丰富,刀锋与两柄钢叉倏一接触,立即感到一阵漩涡般的劲力绞杀。
难受得想吐。
砰!
秦江河勉强借力一退。
脱出黑白罗刹的笼罩范围,向着旁边突围。
他的嘴角已经隐隐渗出鲜血。
原本正在恢复伤势身体,又一次雪上加霜。
“呵呵呵呵……”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
身形壮硕,举着钢叉的白衣悍妇,端着与她那身形极不相衬的声音,发出最后通牒:
“秦江河,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身形消瘦如柴的黑罗刹,则是低啸如鬼哭,阵阵魔音呼啸贯耳。
让秦江河真感觉一阵气血翻涌。
更令他绝望的是,身后一直追击的长河双鬼一脸狞笑,手持短刀锵锵而至。
左右皆被包夹。
他几乎没有任何生还的希望。
除非……
忽然,一道黑影疾如清风,势如闪电,身轻如羽,踏草而行。
刹那间。
沈翊后发而至。
一个呼吸就逼近了追击秦江河的长河双鬼。
人在半空。
沈翊心中起念。
将三年的潜修时间灌注拳脚。
你对错骨手勤修不辍,六式擒拿,六式散手完全融会贯通,进而能够推陈出新
你的错骨手踏入圆满之境,领悟绝技,错骨分筋
咔嚓!
沈翊眸光闪过一丝精芒。
双手一抖。
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筋骨齐鸣。
漫出层层叠叠的掌影。
双鬼何曾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更难以想象,沈翊既安然无恙……
那他们的两个兄弟……
思绪与人影一样如光影般纷乱。
电光火石之间。
沈翊已经与身前的精悍汉子交手数招。
沈翊连踏三步欺身。
汉子则是接连后退,苦苦招架。
沈翊双臂一展,拳影爪影,宛如狂风骤雨席卷,将汉子侵吞而没。
“错骨分筋。”
汉子浑身关节全都被卸了下来,瘫软倒地,发出一阵彻骨的惨叫。
手中短刀更是不知何时落入沈翊的手中。
铛!
荡向汉子脖颈的刀锋。
被另一柄堪堪挥至的短刀架住。
愤怒的咆哮在沈翊耳边响起:
“玛德,你找死!”
沈翊惋惜,终是双鬼相互照应,让他无法更进一步,而且他也不能贪功了。
秦江河已陷入危局。
他身形一荡,旋身掠向再度被黑白罗刹追上的秦江河,低声喝道:
这个时候要是秦江河出了什么岔子。
那沈翊真的会欲哭无泪。
就在傍晚时分。
昏迷了将近一天的秦江河,终于从床榻上悠悠转醒而来。
“陈郁兄弟。”
秦江河第一时间就叫响沈翊的化名。
守在床榻边打盹的沈翊第一时间睁眼应声:
“嗯。”
听到屋内的响动。
守在院子里的季成空和赵秋山连忙在外敲响屋门,交替喊道:
“大哥!你醒了吗?”
“帮主!”
沈翊瞥向秦江河。
秦江河微微颔首,解释道:
“自己人,是我堂中的兄弟们。”
沈翊啧了一声:
“未必呐。”
秦江河一愣,旋即干脆利落地摇了摇头:
“内鬼绝不会是他们。”
“我以我自己的性命担保。”
沈翊微微一笑,不答话。
秦江河朗声道:
“进来。”
两人推门而入,看着转醒的秦江河,皆是露出一脸欣喜之色。
秦江河先是询问帮中和堂内的情况。
怒潮和巨鲸仍是相互攻伐。
互有胜负。
断刀堂近期则是在发力找寻秦江河的踪迹,即便遇到夜叉分舵也是先避而不战。
三人一番交谈,都没有避讳沈翊。
赵秋山几次欲言又止。
看向沈翊的眼神也颇有不满。
想要提醒秦江河还有沈翊这个外人在场,但秦江河却是像是没看到赵秋山的眼色。
季成空心中讶然。
虽说秦江河素来重情谊。
但从他如此不避嫌的态度来看,秦江河对沈翊的信任,可见一斑。
秦江河眼中顿现凌厉的眸光:
“成空,彻查堂内上下。”
“找出泄露我行踪的内鬼。”
季成空微微颔首:
“是。”
“此外……”
秦江河眼中的光,变得柔和:
“沿着清河向下十里外,有一处小村庄,去找到一户江姓人家,他们救了我性命。”
“替我送些谢礼去。”
赵秋山大手一挥,拍着胸膛:
“大哥,这个包在我身上。”
“绝不会亏待咱们的恩人。”
季成空又道:
“既然堂主已醒。”
“我们还是尽快回转断刀堂吧,那里更加安全。”
秦江河自是应允。
季成空和赵秋山两人领命离开,一个着人收拾行装,一个吩咐人去找寻十里外的小河村。
秦江河望向沈翊:
“如何?”
“还是心有疑虑?”
沈翊不置可否,只是催促道:
“走吧。”
“送你回堂里。”
“你传我刀法,我们的交易就两清。”
秦江河闻言半开玩笑,半叹息道:
“其实我是想和你交朋友的。”
沈翊笑了笑:
“我一个朋友都没有。”
秦江河诧异:
“从小到大?”
沈翊微微昂起头,眼中浮现追忆:
“从我来到东郡。”
沈翊这话很怪。
秦江河琢磨了一阵,不得要领,门外已经有断刀堂子弟来报,已经可以启程。
有了帮众护送。
回程的路其实很是顺利。
从清河镇出,向东十里,转入一座小丘之后,一片黑压压的建筑群错落平原。
古朴又不失典雅。
门口矗立着高大的牌楼,沈翊站在牌楼前抬头仰望,但见匾额上龙飞凤舞三个大字:
“断刀堂。”
尽显江湖草莽,气象恢宏。
到了。
门里顿时出来一众堂里的精锐。
恭迎秦江河安然返回。
沈翊注意到,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由衷的欣喜,看来秦江河的人缘和威信都不错。
进入断刀堂。
沈翊以坐上宾的身份被设宴款待。
有酒有肉,各个恭敬礼貌。
自从来到这世界,沈翊从未像今天这样,被尊重和款待过。
沈翊只是赞叹。
赞叹过后,便将这种感觉忘却。
想要在这世道生存。
麻痹松懈,只会招致祸患。
深觉被系统欺骗了得沈翊低声喝骂了两句,又很快冷静下来,重新思考现在的处境。
潜修时间其实并不会被浪费。
无论是刀法和内功上投入的一点一滴,都会内化到他的筋骨血脉之中。
只不过沈翊刀法圆满,心法大成,他的实力进境必定会进入一个相对缓和的瓶颈期。
盲目投入潜修时间,只会显得低效。
而想要突破瓶颈。
一方面,沈翊需要寻找洗经伐髓的秘药,彻底祛除他练武太迟的弊端。
另一方面,按照潜修中所悟出的道路,沈翊接下来需要向百家之长汲取营养。
至于剩下的八个月的潜修时间。
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
暂且先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沈翊如是想着,倦意如潮涨涌,眼皮打架,不一会儿便真的进入了梦乡。
他实在太累了。
……
深夜。
月隐星稀。
只有细微的虫鸣,将深夜愈发衬托得寂静。
沉睡的沈翊只觉得平静无波的灵台,仿佛有石子坠入,荡起层层涟漪。
他骤然睁开了眼睛。
猛地坐起身来。
两步便跨至柴门旁的小窗。
只见窗外,一众黑影宛如夜莺飞落般,悄无声息地聚在对面的老江家门口。
有人低声道:
“老大,清河下游已经仔细搜过了。”
“没有见到秦江河的尸体。”
“咱们刚刚在芦苇丛里发现了枯草遮盖的小舟,接着又循着痕迹而来……”
“人迹断于此家之前。”
“想必那人就藏身于此。”
为首的男子看着陷入寂静的院墙,蒲扇般的大手一挥,淡然道:
“找到他。”
有人问道:
“老大,其他人呢?”
“杀了。”
平静如死水般的声音,轻易地决断了老江一家人的生死。
沈翊眼神微眯。
单手搭在刀柄,缓缓握紧。
虽然不知道这些黑影要找谁,又为何残忍到能够轻易屠戮他人性命。
但依着沈翊的性子。
不会作壁上观。
即便会惹来麻烦,他也要遵循心之所向。
以报刚刚的一饭之恩。
更何况,这些人在他的眼里,自动和潜修时间划上了等号。
如此顺应本心的杀戮。
沈翊自然会毫不犹豫地仗义出手。
于是,就在一众黑影齐齐跃上墙头的刹那。
沈翊骤然一脚踹出!
砰!
伴随着清脆的轰响!
男子身后的柴门骤然挣脱墙体,朝着他的面门呼啸而来!
这声音犹如惊雷,在静夜里炸响。
不仅让一众袭杀的黑影震惊回头。
更是让熟睡的老江一家人。
骤然从床榻上惊醒。
……
什么?!
那为首的男子惊惧回头,一道清脆的铿锵声已经传入耳中。
门板哗的一声,在男子面前一分为二。
一道雪亮的刀光从中突出。
宛如星光汇聚,从天际垂落,由上而下,坠落无际的旷野,此之谓,“星垂旷野。”
乃是一式纵斩!
为首的男子堪堪反应过来。
以极快速度提手而起。
铛!
沈翊的横刀重重斩在一柄浑身乌黑的钢叉上,兵锋处,两股内劲轰然爆开。
震荡起一股翻涌的气浪。
沈翊心中一动,从内劲反馈来看,对方同是二流高手。
只不过,沈翊乃是蓄势待发。
对方是仓促应对。
两人的内劲僵持只是持续了一息。
砰的一声!
黑衣男子的身形当即被沈翊一刀劈得倒飞出去,轰隆一声撞碎木门,摔入老江家的院子里。
“老大!”
其余黑衣人下意识惊呼。
话音未落,沈翊已经提刀跨过门槛。
宛如猎豹般,横刀扑至。
黑衣人首领到底是二流高手,他一个翻身跃起,嘴里骂骂咧咧:
“玛德,秦江河一定在里面。”
“留个人帮我,其他人进去找!”
“是!”
首领旋即钢叉一拧,舞出数道叉影,朝着沈翊迎面而上。
两人当即战作一团。
另一边的四名黑影,一个疾步来到男子身旁挥刀助阵。
其他三个则是犹如恶狼般。
扑向前后院的各个屋舍。
而老江一家人其实早已经被惊醒。
但他们哪敢出来冒头。
至于他们救回来的秦江河。
他们自己都性命堪忧。
哪里还有心思担忧别人,甚至老江已经开始懊悔,他没事儿逞什么英雄!
砰!
侧屋和主屋的房门被同时踹开。
三名黑衣气势凶狠地踏入屋中,入目之处,两间屋子皆是空空荡荡。
阿秀躲在衣柜里。
一手捂着自己的嘴巴。
一双明眸透过衣柜的缝隙,望着外面忽明忽暗的微光,充斥着恐惧。
她能听到那逐渐靠近的脚步。
每一步,都好像狠狠踩在她的心脏。
让她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嘿嘿,是个女娃的房间嘿……”
“小女娃,别躲了,我知道你在哪儿。”
猥琐而粗重的声音透过衣柜传来,让阿秀愈发手脚冰凉。
对方粗重的呼吸宛如野兽。
透着无尽的贪婪和垂涎。
嗒。
阿秀听到对方的脚步越来越近,衣柜缝隙处的光影明灭一瞬,而后,变得黑暗。
咚,咚,咚。
是她自己的心跳。
在黑暗里如此清晰。
“嘿嘿嘿……”
一阵肆意而狂佞的淫笑在衣柜外响起,而后啪的一下,衣柜门被蒙地打开。
一张凶恶淫邪的丑脸突兀出现在阿秀面前,粗犷的声音宛如洪钟:
“女娃娃!”
“老子找到你啦!”
阿秀当即脑子宕机一般,发出本能的,刺耳的,几乎贯穿夜空的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
……
院中。
沈翊以一敌二。
横刀舞出重重叠叠的刀影,与首领的钢叉,和另一名黑衣的长刀对撞在一起。
圆满的斩风刀。
让沈翊虽然以少打多,却是丝毫不落下风,甚至随着破阵心诀运转,不断积累战意。
刀势越发沉重。
一刀一式,都劈得黑衣首领双手发麻,两臂震颤不已,对方身上更是平添数道伤痕。
若是无他人支援。
落败只是板上钉钉。
黑衣首领心中暗骂,这些瘪犊子找个人都磨磨唧唧。
殊不知。
他和沈翊交手也只过了短短几息而已。
忽然。
侧房的阿秀惊声尖叫响彻众人耳畔。
沈翊几乎没有犹豫。
刀锋一震,便将黑衣首领的钢叉震开。
旋身一转足踏地面。
身形宛如猛虎般,从窗户撞入侧屋。
我真傻。
我跟硬骨头较个什么劲儿。
沈翊思虑之间。一道雪亮的刀光已经宛如满月沉江,浩浩荡荡,蔓延向站在衣柜前的黑衣。
“崔小旗死了!”
一名紧追而来的玄衣双手抱头,惊恐嚎叫,尖叫声顷刻间响彻丛林。
紧接着。
成群结队的人马犹如江潮般,密密麻麻地涌上山崖,有人高声喝道:“为崔小旗报仇!”
“快用箭!乱箭射杀!”
在不知是谁的提醒下,一众皂卒校尉齐齐张弓搭箭,咻的一声齐响。
密集的箭矢化作漫天箭雨。
朝着沈翊疾坠而落。
甚至连确认崔奎的死活都没有,仿佛就这么一嗓子,众人全都认定他死了。
当然,他确实死透了。
在箭雨降临之前,沈翊眼疾手快,一把将崔奎的尸体拎起挡在身前。
一轮箭雨过后。
崔奎就变成了一只刺猬。
沈翊顿觉镇抚司愈发可笑。
他拎着崔奎的尸体,旋身一掷,好似投铅球一般,将崔奎投掷向远处的重重人影。
惊起一阵兵荒马乱。
沈翊转身向着山崖边掠去。
他运转内力,朗声吟道:
“镇抚司,真是令人失望透顶!”
“他日,江湖再见!”
话音落罢,在一众追兵没有反应过来之际,沈翊纵身跃入一旁湍急的瀑布之中。
一众玄衣校尉疾追而来,站在悬崖边上探望,只见下方瀑布飞流,银月引路。
一条长河蜿蜒如龙。
沿着山涧向北流淌而去。
水雾蒸腾,星夜茫茫,又怎还能寻到沈翊的一星半影。
只剩下那声“江湖再见”……
仍然缭绕在众人耳畔。
……
山崖边上。
只有一众玄衣卫沉默地为崔奎收敛尸体,一部分仍在望着飞瀑湍急怔怔失神。
“他这样会摔死吗?”
有人啧啧两声,毕竟那瀑布湍急,断崖距离崖底河流足有百丈之高。
一旦河底太浅,或是沈翊被流水撞晕,或者干脆撞在瀑布下的岩石上,铁定会生死当场。
“走吧,到崖底瀑布搜寻。”
“若是不见尸体,那就真正让他逃脱了……”
……
而沈翊从断崖一跃而下。
眨眼便没入激荡飞瀑水流之中。
猝不及防的巨大水浪将沈翊浇了个透心凉,巨大的水流冲击将其砸得有些头晕目眩。
沈翊刚刚在崖上的潇洒豪迈,顷刻间荡然无存,变成了一只落汤鸡。
其身形更是犹如陨石般,朝着崖底疾速坠落。
沈翊立即在飞瀑中调整姿势,破阵心诀调动内功充斥四肢百骸,让他有余握住刀柄。
两个呼吸过后。
瀑布落在湍急的水潭溅起洋洋洒洒的浪花,宛如漫天的白雪。
沈翊单掌握住刀柄。
内力凝转,与刀刃汇聚。
继而猛然出鞘。
锵!
刀光乍现,一股浑厚刀劲宛如山岳朝着河面压去,一式“中流砥柱”,河面轰然炸起一片水花!
借着刀劲的反冲之力,沈翊身形凌空一翻,终于卸掉高崖坠落的巨力。
以一个不算太标准的姿势钻进河流,顺着河流飘荡,迅速流向远方。
自此游鱼入海,潜龙出渊!
……
过了一阵子,镇抚司的一众人影姗姗来迟,出现在崖底两旁的狭岸。
一眼望去,除了白浪腾舞,水汽迷蒙,全无他物,更不用说什么沈翊的尸体了。
终于,有人叹息一声:
“什么都没有,他应该跑了……”
有人愤愤不平:
“若非崔小旗将把守河道的兄弟们也调至山上,这小子又怎会有可乘之机……”
当即又有人反驳:
“这或许本就是那贼子的设想呢……”
“他故意在这落霞山与我们纠缠,就是要将所有前来抓捕的人引到山上。”
“而后他便可顺着瀑布纵跃而下,脱出包围,毫无阻碍地走水路离开!”
立即有人恍然,拍着脑门附和:
“对啊,这叫什么来着?”
“声东击西?还是调虎离山?”
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却只不过是事后漫谈,沈翊逃脱,崔奎死亡,已经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一众镇抚司收敛好崔奎和一众同僚的尸首,只得悻悻回转郡城。
深夜里。
镇抚司郡司。
曲青阳仍在挑灯处理公务,看着书桌上呈报的一封封信函,他揉了揉太阳穴,感到一阵头大。
不仅是东郡。
青州之内皆是乱象丛生。
就不说那三五成群的盗匪,流窜村镇的流寇这类小角色。
单是让镇抚司感到头疼的。
就层出不穷地冒出来。
近处,有黑虎山的黑虎帮又肆虐乡县,更是霸占官道,劫掠郡内商队。
远处,九帮十八派联合成绿林之盟,称霸东郡以南的群山。
青州之内,更有流月湖的怒潮帮与长河江的巨鲸帮之间的冲突愈演愈烈。
严重影响流域内民生安稳。
其实,乱象频生也不是曲青阳头疼的点,真正让他头疼的是,这些帮派势力瓜分地盘。
镇抚司的影响力自是减弱。
而曲青阳此前凭借镇抚司的影响横征暴敛的灰色收入,也被硬生生分去了一块。
毕竟,他手下有一班子兄弟要养活。
他正想着怎么再薅点儿钱,给大家发点儿油水,忽然,一人在门外匆匆走来。
还未敲门,曲青阳轻咳一声道:
“出什么事儿了?”
“曲千户,昨日南城卫所有一名皂卒杀了同僚逃出城了,原本安排了小旗崔奎率校尉和皂卒出城追剿,但……”
“……崔奎也死了,那贼人还杀了不少玄衣校尉,然后跳江脱逃而去,大人这……”
曲青阳越听越是眉头紧皱,拂袖一挥。
房门无风自动,吱呀一声打开。
门口是一个身形瘦长的青衣执事,他手里举着一封信函。
“拿来。”
曲青阳的声音透着丝丝寒意。
青衣诚惶诚恐,立即快步走进来。
将手上的信函递给曲青阳。
曲青阳将信函打开,一抖信纸,一目十行,上面记录了沈翊残杀牛贲,叛出镇抚司,于落霞山突围的全过程。
当然,信上没有提清水巷女妓的任何信息,下面人知道曲青阳想看什么。
这种无关紧要的信息只会让他感觉厌烦。
看罢信件。
曲青阳冷哼一声:
“崔奎真是废物。”
“卫所里藏着一个二流高手,竟然一无所知,还被其反杀,镇抚司的脸真是丢光了。”
“将他的画像挂到通缉悬赏吧。”
“那些捉刀人会感兴趣的。”
“另外让王百户负责留意这个沈翊在江湖上的消息,若是发现,即刻缉拿归案。”
青衣低头应是:
“千户大人,这悬赏赏银?”
曲青阳眉头一挑:
“江湖二流,一般定多少。”
“百两以上。”
“那就定五百两吧。”
“毕竟是从镇抚司叛出去的,要尽快解决,不能堕了镇抚司的威名。”
一道身影撞破主屋的窗户。
重重摔在院子里。
黑衣首领瞳孔剧震,他的眼中,沈翊的身形一闪而逝,一道炽白的刀光占据视野。
继而,他听到了簌簌风声。
那是他脖颈鲜血倾洒喷出的声音。
黑衣首领眼中有着不甘,他低声喃喃道:
“这,是什么刀招……”
沈翊横刀斜指,将刀锋上的鲜血甩落。
“刀名,听风。”
“可曾认得?”
黑衣首领艰难道:
“从未,见过……”
说罢,其人便已气绝身亡。
斩杀江湖二流武者,获得潜修时间,三年零六个月
潜修时间剩余5年零7个月
沈翊侧头瞥向刚刚从主屋跌撞而出的身影。
其人是一名面相粗犷的大汉。
浑身缠着绷带,伤口崩裂,绷带上四处染红,又平添几处刀伤。
面如金纸,全身颓然。
俨然是进气多,出气少,只消得一时三刻,便会身死道消。
“老大!”
一道黑衣从主屋紧跟出来,一眼就看到了惨死在院中的黑衣首领。
他看着持刀斜指,杀意盈天的沈翊。
哪里还看不出杀人者是谁。
黑衣的眼中浮现不甘。
他和另一个同僚围攻秦江河,拼着付出一人性命的代价下,才让秦江河伤上加伤。
现在只要再补上一刀,对方必是十死无生!他们此行的任务就完成了。
然而,相比于完成任务,他此刻更该关心的,是自己的性命攸关。
虽然不知道沈翊是哪里冒出来的强豪。
但看着一地的尸体。
显然是个杀人灭口的主儿。
他求生的本能让他毫不犹豫转身便跑,顺势一刀掷向了倒在地上的秦江河。
使的正是围魏救赵之举。
可惜。
他低估了沈翊,也高估了自己。
沈翊虽然不识得秦江河,但刚刚黑衣首领自报家门,他们是巨鲸帮的头目。
那秦江河的身份必然不低。
沈翊身形一闪,犹如疾风卷至秦江河身前,横刀一引,便将飞掷而来的钢刀挡下。
此时,黑衣已然攀上墙缘。
沈翊横刀在手中一旋,一甩。
钢刀化为一道离弦箭矢,以更快的速度,嗖的一声便扎入黑衣人的后背。
只听得啊的一声惨叫。
黑衣人当即扑通跌落院墙,身死当场。
斩杀江湖入流武者,获得潜修时间,一年零一个月
潜修时剩余6年零8个月
沈翊长吁一口气。
大丰收!
他长刀一横,铿锵一声收入鞘中。
沈翊俯身到秦江河身侧。
他发现自己再不施救,秦江河就真的一命呜呼了。
“老丈,可否告诉小子。”
“此人的身份?”
沈翊的眼睛瞟向主屋。
老江和江婶就猫在门边。
偷摸着朝院子里探看。
他们万万没想到,竟是先前讨饭的青年大发神威,将闯入他家的一众黑衣全都屠了个干净。
虽然沈翊此刻看起来没恶意。
但他连斩数人积累起来的杀意盈天,还是让寻常人心惊胆颤。
老江一听到沈翊的问话。
顿时一个激灵,更是下意识回道:
“此人是怒潮帮断刀堂堂主,秦江河。”
“我在清河上捡回来的。”
沈翊了然。
怒潮帮,巨鲸帮。
他在镇抚司的时候也听说过两帮的恩怨,巨鲸帮据长河江成势,怒潮帮则以八百里流月湖为营。
长河江下游的支流水系正与流月湖交织繁复,两帮的势力也在此交集。
并且爆发多次冲突。
并且近来更是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帮派争斗,无关正邪。
沈翊也无意去判断是非对错。
他只是觉得其中或许有利可图。
沈翊思虑至此。
一掌搭在秦江河的手腕上,破阵心诀残篇旋即运转,一股醇厚的内力涌入对方体内。
按照心诀所载之法。
沈翊以自身内息搬运周天,开始修复秦江河受损经脉,同时调动对方的内力缓缓流转……
进行自我疗愈和精气神的恢复。
几息过后。
秦江河灿若金纸的脸色,渐渐多了些许红润。
沈翊从怀中掏出几贴金疮药。
这是从镇抚司校尉处抢来的,虽然泡了水,但是貌似还能用。
沈翊揭开药贴。
给秦江河崩裂的几道致命伤口贴上。
治愈效果比起老江家研磨的草药,自是高了不止一筹。
稳定了秦江河的伤势。
沈翊望向老江夫妇,微微一笑:
“老丈,这位秦堂主就让我带走吧,继续留在你处,只怕还会有人汲汲而至。”
老江此刻脑袋发懵,只是默然点头。
此刻天光微微亮。
此处的打斗也惊动了不少邻家,可是大家都闭门不出,没人敢来查看。
沈翊环顾四周。
这满地的尸首。
“老丈,这些尸体,我帮你们处理。”
“要埋了,还是抛尸?”
老江和江婶面面相觑,顿了良久,老江才喃喃道:“麻烦恩公同我将他们沉到清河里。”
沈翊:
“好。”
如此倒也方便。
沈翊先是将几人身上搜了一遍,十分干净,连银子都没有,最多只有几枚铜板。
他一手拎一具尸体。
出了小院,穿过芦苇荡。
用力一掷,将尸体抛入河里。
老江也来帮忙。
就连江婶和阿秀也合力抬着一具死尸,来到河边,让沈翊帮忙抛入江心。
处理完尸首。
回到院中。
沈翊拎起昏迷未醒的秦江河扛在肩膀,朝着老江江婶点点头,又朝着阿秀微微一笑。
旋即快步离开。
老江一家就这么呆呆地看着沈翊远去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远处的芦苇丛。
没过一会儿。
沈翊的身影再度出现,并且扛着秦江河一路小跑回来,他悻悻说道:
“老丈,能否再给带些干粮。”
“这荒郊野岭,一路行来也没见什么野物,我不是为我哈,我是怕他饿死。”
沈翊指了指肩膀上的秦江河。
噗嗤一声。
阿秀哑然失笑。
原本颇有些紧绷的气氛,也在一笑之间变得轻松起来。
江婶连忙道:
“有的有的,恩公稍等。”
不一会儿。
江婶从厨房出来,拎了一包裹的干粮递给沈翊。
沈翊接过挎在肩头。
反手抛了一粒碎银给老江。
“老丈,这次真走了。”
阿秀忍不住问:
“大哥哥,你要去哪儿?”
沈翊沉吟片刻:
“江湖。”
阿秀眼眸一亮,脆声道:
“若是你以后在江湖上遇到一个叫阿火的人,帮我问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阿秀还在小河村等他!”
沈翊微微一愣。
九州何其大,茫茫人海,我又怎可能碰到那个你心心念念的人?
但他还是笑着道:
“如果我见到他,我会帮你带话的。”
说罢。
人影已再度远去。
傍晚的清河。
夕阳洒落,斜晖脉脉。
打渔的老江身披蓑衣。
撑着一叶扁舟悠悠涉水,准备回村。
船尾捆着的两个大竹篾箩筐里,有新鲜渔货正在活蹦乱跳。
他住在清河边上的小河村。
村子里基本上都是靠打渔为生,渔货就卖给怒潮帮收货的人。
清河作为江淮郡和东郡的分界,蜿蜒流淌,汇入八百里流月湖的水域。
这一片都是怒潮帮的地盘。
寻常江湖客都不敢在此间闹事,即便镇抚司也不轻易涉足,凡是有滋事的……
很快便有怒潮帮的帮众找上门。
不过那是以往时候。
老江听上游东郡的渔人讲,最近却是不同了,据说长河江的巨鲸帮正在和怒潮帮火并。
东郡长河江附近的渔人多有遭殃的。
无家可归已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不甚丢了性命才是没地儿去说理。
老江心里叨念着。
希望怒潮帮能将巨鲸帮赶走,还流月湖和清河流域一个清静。
忽然,他抬眼的余光里瞧见一截横木从江上飘来,老江本是没有在意……
但他好似觉得不对,使劲揉了揉眼睛。
终于看清好像有个人影正趴在横木上,一动不动,不知是死了,还是昏迷过去。
老江心中一动。
难不成是落难的渔民。
想到此处,老江没有犹豫,当即撑船向着横木靠了过去。
随着逐渐靠近。
只见横木上趴着一个身穿黑衣褴褛的男子,他浑身湿透,脸色惨白,身上更是刀痕密布。
麻烦!
老江心中立时升起警惕。
这人明显是江湖中人,浑身刀伤更是预示着他遭遇了麻烦。
老江本不想管的。
对于他们这种普通人。
江湖事。
掺和的越多,危险越高。
然而,他正想摇船离开,不经意间却瞥见那横木上趴着的人脸。
那是一个浓眉大眼,长相粗犷的大汉。
老江揉了揉眼睛。
仔细一瞧。
大汉的腰间有半截刀鞘露在外面,刀鞘宽大,深红如血,样式十分特别。
老江当即冷汗直冒。
赶紧调转船头靠了上去。
用船蒿将汉子的胳膊勾起,然后伸手一把抓住,将其从横木上硬生生拖上了小舟。
老江左右望了望,四下无人。
赶忙将大汉拖进小舟的乌蓬里,然后跨上船尾,拼命摇着船桨,架着小舟离去。
只是在老江离开不久后。
一群身穿劲装持刀的汉子,杀气腾腾地沿河而来。
他们望着空荡的河面。
面色深沉如水。
旋即继续沿着清河下游而去。
……
夕阳渐沉,落入远方清河的河面。
老江撑着船,载着大汉朝小河村驶去。
很快,天色就黑了。
一轮明月悬于平野之上。
小舟拐入河边的一条清溪,行至不远,一道俏丽身影亭亭立于岸边。
少女听见小舟划水,原本沉静的身影瞬间雀跃起来,高兴地朝着小舟挥手:
“阿爹!”
老江长声一应。
岸边的少女一身青袄长裙,眉目清秀却透着一股青涩,在月光下显得熠熠生辉。
“娘还等着咱吃饭呢。”
老江纵身跳到岸边,将船绳绕在自己腰上,同时低声道:
“阿秀,我捡到个人。”
“快帮我搭把手。”
阿秀一听老江的语气不对劲,赶紧帮忙将小舟拖到岸上,拴在岸边的一棵歪脖子树上。
老江又跳上小舟去。
从里面拖出一个昏迷的大汉。
阿秀眼中透着好奇。
“阿爹,这是谁啊?”
老江瞪了她一眼,催促道:
“丫头问那么多干嘛。”
“还不快来帮忙!”
阿秀吐了吐舌头,乖乖地上前帮忙,两人将已经完全陷入昏迷的大汉抬下小舟。
老江扛着大汉赶紧离开河岸,阿秀则拎着小舟上的两筐鱼货,跟在后面。
两人行得很快。
几乎一刻不停歇,趁着夜色回到家中。
老江家在小河村最外围,与清河接壤,所以,两人一路上并没有碰到其他人。
嘭的一声脆响。
老江几乎是撞进院门。
然后转身催促跟进来的阿秀将木门带上,并上了门栓。
“啊……”
老江的媳妇从厨房走出惊呼一声。
“这,这怎么回事。”
老江急切道:
“快来搭把手,抬到后院,找点儿止血的草药和干净的布子。”
江婶立刻从呆滞中醒觉,两人将大汉抬着到后院的侧屋的木板床上。
又合力将沾血的湿衣褪下。
阿秀拿着村里止血的草药碾磨成粉,涂在汉子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上。
然后再用干净的灰布包裹起来。
如此操作一番。
大汉的脸色有些好转。
不再是泛着铁青的死白。
老江一家三口站在床前,皆是呼哧呼哧喘着粗气,都累的够呛。
阿秀看着床板上这个硬朗粗犷的大汉,终于忍不住问道:
“阿爹,这人浑身是伤。”
“都不知道是不是好人,你怎么把他带家里来了?你不是说江湖事,最危险的吗?”
老江怔怔地看着昏迷的汉子:
“我认识他。”
“他是怒潮帮断刀堂的堂主,秦江河。”
“有年暴雨,清河涨水。”
“我的渔船翻了,就是被他从河里捞上来的。”
“后来他还特地让怒潮帮的大船靠岸,将我送回岸边,不然我早就没命了。”
阿秀低声惊呼。
怒潮帮是流月湖域的大帮,断刀堂是其分堂,主要在清河上下游活动。
可以说清河两岸的百姓能够安稳度日,全都要感谢断刀堂的庇佑。
江婶则有些许怨辞:
“老头子,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老江挠挠头:
“害,这不是为了不让你们担心嘛,不出船,咱们一家吃什么。”
江婶旋即看向昏迷的秦江河:
“秦堂主是你的救命恩人,也是咱们家的恩人,我们确实不能不管!”
她旋即又面露愁容:
“但这秦堂主高高在上,有断刀堂百千帮众拱卫,怎么会落得满身是伤,还被你捡到了呢?”
老江道:
“我在河上听人说,怒潮帮和巨鲸帮在长河江开战,附近的河域都受到波及。”
“秦堂主这模样。”
“莫不是断刀堂被巨鲸帮挑了?”
“但也没听说有这事儿啊?”
阿秀瞧着三个臭皮匠也合计不出个所以然,忙出声催促:
“咱们还是快出去吧。”
“别耽误秦堂主休息。”
阿秀说的有理,三人便出了房门。
此刻已是月出东山。
江婶在围裙上擦了擦手:
“这回来一通忙活。”
“厨房里还热着饭呢,咱们先去吃点儿。”
晨曦的光从穿过东山的缝隙,洒落在斑驳的古城墙上,披上一层灿金,显得古韵悠长。
远处,有人高声大喊:
“开城门喽。”
这一嗓子吆喝。
蹲在城墙根的,坐在茶摊里的,等在路口的所有出城人们,全都迅速朝着门口围拢。
并排成了一条长龙。
沈翊特意挑了离城门口最近的茶摊位子,听到吆喝声,单手一撑茶摊的木栅栏,身形矫健地一跨而过,抢先排在前面的位子。
“小子,你赶着投胎吗?!”
身后,一个被沈翊一闪而至,插进空荡的大汉,粗着嗓门大声问道。
在城门前,没有人敢生事。
即便是这种头脑单一,腰挂斧头的莽汉。
所以沈翊并不在意大汉的质问。
只是微微颔首道:
“我不投胎,但我很急。”
“艹,你急尼玛呢?”
“等会儿出门城,给爷说道说道,看你急着干嘛?”
大汉骂骂咧咧中。
沈翊已经跟着队伍顺利行进。
走进城门墙洞,城防的官兵歪歪斜斜站在两侧的,睡眼惺忪,哈欠连天。
只有一个稍微年轻的,有气无力站在队伍旁,例行盘问一些基本问题。
“出城干什么去?”
“江湖游历。”
沈翊横刀斜挎,斗笠布衣,平静地回答。
年轻的官兵随意打量沈翊,俨然一个江湖浪客,开口问道:
“可有作奸犯科之举?”
沈翊注意到他的眼神已经越过自己,看向身后一脸愤懑的莽汉。
他明白,官兵只不过是例行盘问。
表示自己尽职而已。
事实上,即便真的有江湖恶客过路,官兵巴不得对方敷衍两句,便放他们过去。
毕竟若真的起了冲突。
他们这些守城的丢掉性命的可能性反而大些。
“没有。”
沈翊回答出官兵想要的那个答案。
官兵哦了一声:
“走吧。”
沈翊微微颔首,大踏步朝城外离去,身后的大汉着急挥手大喊:
“你小子,有种别走!”
“喂喂喂,喊什么喊?!”
年轻的官兵手中长枪一横。
拦住跳脚的大汉。
眼神狐疑地打量着他,这人形容莽撞,一看便是街上惹事的地痞流氓。
惹得起。
“你是谁,从哪来,到哪去。”
“老实交代!”
大汉一张凶狠的脸憋得通红,却终究是不敢和官差叫板。
忽然。
城内长街远处传来一阵隆隆马蹄声,一声嘹亮的大喝声滚滚传荡而来。
“今有贼寇于城中行凶!”
“严守城门!”
“严查往来商客!”
这声音极为洪亮,将城门两边几个懒散的士兵全都从睡意中惊醒,立刻嘭的一下蹿了起来,长枪一拦,将莽汉的出城路彻底封堵。
不多时。
一连串马蹄声疾驰而至。
为首两名是身穿玄衣银鹤衫,腰配绣春刀的玄衣卫,他身后跟着四个身穿皂衣的皂卒。
其中一名玄衣卫从腰后取出一张画像,上面的人惟妙惟肖,正是沈翊:
“贼人沈翊,残杀镇抚司同僚,将受九州镇抚司全面通缉,悬赏五十两。”
玄衣卫威风凛凛,策马而行,将两张画像递给那名年轻的守门兵卒,叮嘱道:
“一张贴在城门前的告示上。”
“一张给你们手持,逐个核对往来客商,勿要放跑贼人,我们……”玄衣卫环顾四周,伸手一指离得最近的茶肆,“就在那里候着,若发现贼人,我等便一拥而上,将其拿下!”
“听明白了吗?”
几名城防官兵聚在一起,一边凑着头去查看画像,一边忙不迭应声道:
“明白了,明白了。”
年轻的兵卒双手抻着画像,眉头微微皱起,画像上的人剑眉星目,两眼深邃。
仿佛蕴含着某种煞气。
最关键的是,此人给他一种颇为眼熟的感觉,忽然,一个粗犷的声音斜拉拉刺出:
“哎?这不刚才出城的那小子吗?!”
被拦着的莽汉打眼一瞧,立刻认出了画像上的人就是刚才和他起了冲突的沈翊。
竟是镇抚司的通缉犯?
还残杀同僚?
莽汉顿时心中一凉,自己刚刚还想揍他来着,如今想来简直是自己找死。
他只不过在大街上仗势欺人的地痞流氓,对面可是刀斩镇抚司的极恶罪犯!
怎么可能是对手……
莽汉的一句话,瞬间让在场的氛围凝固……
忽然,铿锵一声脆响。
一柄明晃晃的钢刀已经架在汉子的脖颈,另一名玄衣卫眼神微眯,语气宛如冬至的朔风,森寒:
“把你的话,再说一遍。”
莽汉顿时身子一抖,脚下一软,双手抱头,那魁梧的身躯当即跪倒在地:
“官爷!”
“我说的句句属实,你们刚来的时候,这个,这个沈翊刚刚过了卡,出了城门,我看他沿着官道往北了!”
大汉的声音带着哭腔,将近九尺的大汉,此刻竟然有些委屈扭捏之相,他指着年轻的守城兵卒,连珠炮似的说道:
“就是他,他将人放过关卡的!”
年轻的兵卒当即骇然,经过大汉的提醒,他确实想起来了,刚刚那个出城游历的青年。
看起来和画像上的人一模一样。
他连忙挥手,向镇抚司官差解释:
“大人,我……我不知……”
噗!
刀光在昏暗的城门洞中一闪而过,带起一捧鲜血,年轻兵卒的胸膛出现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鲜血泼洒,将画像染红。
更是直接溅了莽汉一脸。
莽汉整个人都傻了,一名守城官兵就在他面前,被镇抚司玄衣卫当场格杀?
“哼!”
那名挥刀的玄衣卫啐了一口:“私放通缉犯,贻误缉拿良机,罪该当斩!”
其他几个官差皆是怒视着动手的玄衣卫。
刚刚是他们几个老油条偷懒,故而才让小李独自守卡的,然而,小李却因此丧命!
然而,刚刚小李又怎知沈翊是通缉犯,镇抚司玄衣卫简直是欲加之罪,欺人太甚!
先前说话的玄衣见几名官兵似有不满,同样抽刀出鞘,淡淡说道:
“镇抚司乃皇家直属,先斩后奏,皇权特需,尔等是有异议?!”
在那森寒刀光的逼迫下。
几名城防官兵终究是露怯,低头道:
“不敢。”
“那还不赶紧滚开!”
“若是耽误捉拿要犯,那你们几个脑袋的试问!”
玄衣卫锵然归鞘。
一抖缰绳,骏马扬蹄嘶鸣,从人群中一穿而过,身后的玄衣卫和皂卒紧随其后。
一众人留下一具尸体,马蹄声隆隆作响,转眼便消失在城门之外。
大夏镇抚司。
专擅追踪,缉拿。
两名玄衣卫带队纵马出城,在官道上疾驰一阵,为首的玄衣卫勒马急停,凝神垂目以观。
“那人的痕迹没有了。”
“或许是转向了山林。”
“你们两个……”玄衣卫指了指最后两个皂卒,“回去通知郡城府司,那厮从城北出。”
“让咱们的人从各个要道向北合围包夹。”
玄衣卫转身向着丛林凝视:“我和马成带剩下两人沿着踪迹去追。”
“若能追到此僚,便直接将其拿下!”
最后的两名皂卒抱拳应声。
纵马回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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