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奶奶和一众亲戚一直都反对他和陈彬彬的母亲交往的,毕竟她还带着一个比我还大的儿子。
不过两人终是排除种种困难,在02年的时候结了婚。
对他来说有了新的老婆和儿子,生活也就有了新的目标和盼头。
但对我来说,我几乎失去了一个爱我疼我的父亲。
老家的小院里人挤得满满当当的,又乱又吵,整个葬礼过程几乎没有秩序。
一批又一批的人围着我跟我寒暄。
他们都是在夸他生前是多么好,他们说他是一生的挚友、兄弟,他们永远不会忘记他。
还有的人让我加他们的联系方式,有什么困难可以找他们。
有一个秃头的,年龄大概五十多岁,激动地握着我的手,滔滔不绝地讲他跟他认识的二十年间的事,一讲就是一个多小时,直到大姑过来把他劝走。
他悲伤的样子,比我们这些近亲还要夸张。
或许在他们心里真的认为他是好人,是可以信赖的朋友。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在我这里他并不是一个好父亲。
日落西山,天空黄了一大片云彩。
人走得七七八八。
我才从这窒息的应酬中脱身,得以喘息。
大伯看到我疲惫不堪,过来拍了拍我肩膀说晚上请师傅做一场法事,明天就可以安葬他的骨灰,一切也就事了了。
我把一片狼藉的院子交给大伯他们,自己则趁着还没做法事的空档出去走一走,散心。
这个时候已经放学快两个小时了,但还有几个学生背着比他们躯干还大的书包在村间小径上嬉戏打闹。
我想起上我小学的时候自己都是形单影只,一个人上学一个人放学。
几乎没有同学愿意跟一个性格孤僻、没有父母的小孩玩耍。
我那个时候不知道有多么羡慕我的同学。
村子里竹子很多,这家两三簇那家两三簇,阳光大多数被遮挡了只有几缕落在地上,所以小径幽暗。
走在被枯竹叶覆盖了地面上,有“沙沙”的悦耳声。
我沿着小径绕到我家院子后面的河堤边上。
以前河堤是土的,河堤两边也都是竹子。
发大洪水时,河堤低矮弱薄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