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说实话,我的葬礼像一个巨大的party。
拜我的家人们所赐,我在亲戚中的名声也是最坏的一个。
在他们眼中,我表面温顺实则内心狠毒,看似沉默实则嚣张跋扈,对父母不孝顺,对弟弟不温柔......
我浅浅看下去,弟弟搂着璃月,激情澎湃地pua:“月月,我知道前几天你说的是气话,你看,我和你不是都最讨厌薛若楠嘛,她那些来路不正的钱不是正好当我的投资基金?
月月,这下我可以回去了吧?”
关璃月被他哄得俏脸微红,两人说着说着,嘴唇就贴在了一起。
爸爸对着几个亲戚喋喋不休,说着我的狼心狗肺:“从来不给我买礼物就算了,连她妈妈都不给,可不是条白眼狼......”
“白眼狼”的这个称呼,我可一点也不陌生。
我曾经给妈妈买过一条玉石项链,造型像一朵梨花。
妈妈接到礼物的第一句话不是像电视剧中欣喜的尖叫,更不谈感动的落泪,她只是冷着脸,淡淡地看着我,
你不是说钱都给家里了吗?
怎么还有钱买这种东西。
我一时笨嘴拙舌,站在原地。
她手腕一抬,抽屉一拉,把项链随手往里面一丢,很不屑地看着我:“薛若楠,别把一个一二十的地摊货来我这打亲情牌。”
后来我再也没有给妈妈买过东西,也没有给其他任何人买过东西。
我习惯性地寻找着妈妈的身影,想看看她那灿烂的笑脸。
但没想到妈妈一反常态,只是一个人佝偻着背站在门口,穿着庄重的黑色丧服,脖子上有一个亮亮的东西在反着光。
是我买给妈妈的梨花宝石项链!
一位姨娘走上来跟妈妈搭话,“老姐节哀啊,孩子真的是个好孩子,我们家之前那小子跟若楠一个学校,还是多亏了若楠照应。”
妈妈表情闪过一丝错愕。
那位姨娘见妈妈不信,又补充道:“我儿子老和我说,你们家若楠一天除了上课就是打工,说是要把钱孝敬爸妈呢。”
妈妈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毕竟最后这笔钱全都用去培养了他们的宝贝儿子。
她只能默默地摩挲着颈前的那颗宝石,目光垂下去,过了好久,她抬起头,“这是我女儿买给我的。”
说到“女儿”两字时,我清晰地看到妈妈的唇微微颤抖了一下,就好像在说什么违禁词。
妈妈的眼角发红,但也没有掉一滴泪。
我的胸腔里弥漫了一股迟来的酸楚与哂笑。
妈妈,难道你现在对我多爱了一些吗?
妈妈,莫非你今时今日才意识到,你的女儿不是全如你想得那样恶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