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娘为了把我留在红满楼，问什么也不愿再说了。
我穿着纱裙在后院闲逛，见着个趴在墙上偷看的小光头。
我招招手，小光头便跳了下来，有些拘谨，眼神却盯着我的身子不肯挪开。
小光头没我大，看着像是个规矩人家生出来的。
我指着一叠皱巴巴的油皮纸，“你可认字？” “认。” “你读给我听，我给你睡，如何？” 小光头咽了咽口水，跟我进屋了。
阿姐说了好多好多话。 阿姐说，小妹，我对不住你。
阿姐说，小妹，你的愿望，阿姐很快能完成了。
小妹，你听过世子吗？那时京城顶顶有钱的男人，阿姐让他给你做姐夫好不好？
小妹，我和世子的孩子，叫什么好呢？叫花儿好不好？
小妹，阿姐过得很好，你可千万不要惦记我，也莫要来找我。
小妹，银子多攒着些，别叫爹乱花，阿姐下个月可能给不了银子了。
小妹，阿姐对不住你。
小妹。
我问小光头，“你认识阿英么？” 小光头舔舔嘴，“前花魁，顶顶好看的，只可惜被世子耍了。” 红满楼前花魁喜欢世子，似乎并不是个秘密。
可没人知道世子偷偷许下的承诺。
人人都只道花魁想要攀龙附凤异想天开，可阿姐进京的时候也才十五啊。
一个翩翩少年许下余生，如何不叫人心动？ 阿姐又有什么错呢？ 错的是招惹的世子罢了。
我让小光头看看，屋里那些阿姐画的世子画像背后的小诗，还有那些发黄发皱的册子，还有哪些是字，通通念给我听。
小光头看着我，眼神探究，“还让睡不？” 小光头将我推到床上时，世子从后门进来了。
他随手一拨，小光头吱呀乱叫着从我房内滚了出去，独留下世子负手立着，和初见时那样温润如玉。
“我竟不知你是阿英的妹子。” “阿英确实说过自己想接一个妹妹来府中，只可惜……” 我瞪着无辜的眼睛看他，“世子哥哥是找到姐姐了么？” 世子眸子幽深，盯着我衣衫不整的样子，半晌只是替我将衣服拢好。
“小傻子，莫要随便让别人碰你的身子，明白了吗？” 我懵懂地噘着嘴，“可是大娘说了，要睡觉才有银子，才能当花魁。” 世子笑了，宠溺地摸了摸我的脑袋，揶揄道，“你都偷银子了，不知道多偷一点？” 说罢，他从怀里变戏法似的掏出一钱袋银子。
“拿去花，不够就回府拿。我跟她说过了，这次不会为难你。” 原来是这么跟阿姐说的，怪不得阿姐成日往府中跑，硬生生落为了红满楼的笑柄。
我仰头看着他，阳光打在我的碎发上，我知道这是我最天真可爱的样子。
世子眼波微动，将身上的玉佩解下来挂在我外裳上。
“阿宁，你与我先前认识的女子都不一样。你天真善良，当享一世荣华。” “你可愿跟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我笑得很甜，“等阿姐来了，我要带阿姐一起吃猪肘子！” 世子怔了一会，随即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将唇落在我的脸颊。
“莫要让别的男人进这屋，等我。” 我被人匿名包了一月又一月，大娘很是疑惑。
“之前阿英也是这样，你也是这样，这个神秘人是谁？该不会是世子吧。” 我泡着茶冷笑，“大娘有见世子这两天来红满楼吗？” 世子都是入夜从后门进的，谁能知道。
姑娘们鄙夷的神态藏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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