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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小说恐怕不行吧,沈朝朝》精彩片段
八岁之前,沈朝朝没有爸爸。
八年之后,这个男人却再次退出。
沈勇和冯雪青离婚了,在沈朝朝的十六岁。
“你跟我妈干嘛了?”
“吵架喽……准备离婚了……下个星期的事了……你跟谁?
——她说要你……你跟不跟她?”
“你们不每次离婚她都要我嘛……从我跟沈朝明那么大年纪的时候,你们闹离婚,她就说要我……你跟她吗?
三个小孩她只要你,沈朝明和沈朝月她都不要……那你说三个小孩她就要我,我还不跟她,合适吗?”
沈朝明是沈朝朝的弟弟,7 岁,读一年级,沈朝月则是妹妹,5 岁。
冯雪青己经西十一了,沈朝朝是她的最优解,16 岁的重点高中的学生是大龄离婚女人的最优解——可对于沈朝朝又何尝不是呢?
沈勇,一个有案底有负债被剥夺政治权利的父亲。
“你要不跟她,她就谁都不要。”
“所以嘛……那以后这个房间还是留给你,以后可以回来看看……”其实沈朝朝没打算留这个房间。
无人问津的,才更让人心痛。
“你跟她吗?”
背后的期许撞上多年前“你跟她”的决绝,思绪忽然被拉回很久之前。
在九岁冯雪青和沈勇第一次闹离婚的时候,冯雪青带着沈朝明回了娘家,沈勇和还是短头发的沈朝朝坐在新买的二手车上。
“爸爸,我想跟你。”
“不,你不要,你跟她。”
被拒绝了。
毕竟是自己三十岁唯一的儿子和非亲非故的亲生女儿。
九岁的失落放大在十六岁的每一个毛孔。
像越长( zhǎng) 越长的头发。
是你不要我的。
小时候的沈朝朝其实有点骇人,孩子式地骇人。
她似乎很撺掇父母离婚,并且更喜欢这个刚出现不到两年的自称为“爸爸”的男人。
因为沈朝朝是爷爷奶奶养大的,所以她仇视冯雪青,像她奶奶冯紫娟一样。
因为沈朝朝过去没有爸爸,所以她无条件地信任和支持。
因为失而复得,所以患得患失。
“雪怎么会是青色的呢?”
她跟着冯紫娟一起叫她冯“血腥”。
十六岁的沈朝朝不这样想。
十六岁以后的沈朝朝都不这么想。
“可是她守了你八年呢,爸爸。”
“……”沈勇在十九岁遇见了比自己大三岁的冯雪青,然后在二十一岁结婚,同年因抢劫入狱。
“你走吧,你还年轻……至于孩子,流了吧。”
孩子,是西个月的沈朝朝。
所以冯雪青没有走,非但没有,她还独自负担了他们的孩子到八岁。
可沈朝朝是冯紫娟夫妇养大的,沈朝朝不认冯雪青。
三岁的沈朝朝对家门口的陌生女人说,阿姨好。
奶奶说,见到人要问好,要做一个有礼貌的好孩子。
“你不是我的妈妈,你怎么会是我的妈妈呢?”
冯雪青哭了。
三岁的沈朝朝不知道为什么。
九岁的沈朝朝填上了伤心。
十六岁的沈朝朝却写不出答案。
于是冯雪青开始每天沈朝朝打电话,一下班就打。
不说话,一句话,两句话。
一个钟,两个钟。
沈朝朝六岁那年,冯雪青带着她去了广州,朝朝在那个小出租房里度过了自己的暑假。
冯雪青以为自己终于走进了女儿的心。
可沈朝朝没有心。
只一凭道德。
她孝顺,懂事,有礼貌,都不是因为爱着面前这个人。
她真正爱过的,只有自己。
章稔,是自己理想的投射:十七八岁的早熟,温和有礼的性格,卓越的成绩,宽裕的家庭——沈朝朝根本就配不上章稔,这是沈朝朝爱他的前提。
冯雪青和沈勇骂了沈朝朝八年的“白眼狼”,果然没错。
“你跟阿青在吵什么?”
冯紫娟问。
“没什么,妈,你们不知道。
不是因为账本也不是欠的外债,这是很多年的事情了……你们不懂,我忍了她七八年了。”
三岁的沈朝朝不知道,冯雪青在那往后的十二年,再也没法像自己的二十一岁一样无条件地爱上沈勇。
这十二年的“爱”,是条件,是算计,是逢场作戏,是步步为营。
冯雪青守了沈勇八年。
是包括沈朝朝在内的谎言。
“那她干嘛不离了跟她的相好走?”
“她当时说是舍不得你。”
“她的相好不能接受我吗?”
“……”沈朝朝钦佩的坚守,原来是一张白纸。
在章稔喜欢金右右得疯的时候,沈朝朝问过冯雪青:“妈,爸爸是你第一个爱的人吗?”
“是啊,但你爸可不是,你爸啊,他骗过好多女的呢……啊?
那怎么他最后选了你跟他过一辈子啊?”
“切,你爸很好吗?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选了他呢……当时啊,我二十了,你外婆找人给我做介绍……对方是个律师嘞……律师?”
“是啊,我要是选了他啊……可惜他当时己经离过婚了,还带着个儿子,我说我不能还没当妈就给人当后妈了……后来呀,就选了你爸,你爸啊,后悔死了哟……”沈朝朝没当真,很多年的后悔她都没当真。
“那要是爸爸以后喜欢别的女人了你怎么办?”
“哪里会……感情这种事就是要相互信任嘛,我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什么样人,就算他有这个心,也没这钱啊是吧……两个兜凑不出一块……”于是,十二三岁的沈朝朝表示了深刻的钦佩。
冯雪青守了沈勇八年,而她冯雪青的女儿,愿意守章稔八十年。
“所以这就是天生的情种吧!”
那么自己对冯雪青而言,究竟是什么呢?
绝不仅限于自己抢劫犯丈夫的“遗腹子”吧。
力排众议,留下沈朝朝的时候,也不是一盘死棋吧?
弃车保帅,及时止损的道理不懂吗?
为什么为了一个喊自己阿姨的白眼狼放弃自己人生的另一种选择呢?
——冯雪青怀沈朝明前,连续滑了两胎;在沈勇回来的三年内先后生了沈朝明和沈朝月——那她的八年呢?
她的二十韶华呢?
就一点也没有给另一个他生儿育女的想法吗?
“冯雪青,为什么我的妈妈是你啊?”
这是九岁的沈朝朝。
为什么你是我的妈妈?
为什么我没有爸爸?
为什么我会是一个抢劫犯的“遗腹”?
冯雪青给不出答案。
所以十二三岁的沈朝朝又问“冯雪青,你到底干嘛要生下我?
那么多人劝你别生,你到底为什么生下来?
为了证明你们是真爱所以一点都不考虑我的意愿吗?
谁会愿意出生在你这样的家庭?”
冯雪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所以冯雪青,雪青,是雪地的第一抹青色,勇敢,无私,坚强。
沈勇:“沈朝朝,你怎么把你妈气哭了!”
可她,沈朝朝,和她冯雪青,注定一辈子纠缠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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