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顺醒来的时候,正躺在一个小渔村废弃的木屋中。
赵天福搬了张凳子坐在床边,见他醒来,忙激动地喊了一声“爹”,端着茶碗送到赵顺嘴边。
赵顺喝了一口水,正准备询问怎么回事,抬头就看见床前的神秘人。
“公……公子!”
赵顺大惊失色。
顾不得衰弱的身体,翻滚到地面,拉着赵天福向着神秘人就跪了下去。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
神秘人没有阻拦,悠悠开口。
“老奴虽只在二十年前见过公子一面,但公子的画像一首挂在家中供奉。
只是可惜,近些年家道中落,画像也遗失了。”
跪在地面的赵天福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止不住好奇。
这神秘人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的年纪,父亲却对他如此恭敬,还说二十年前就见过,让年幼的他有些难以置信。
“你赵家有心了,不辜负我曾经对你们的扶持。”
男子点点头:“赵家遭难的事,不是我不想出手,而是牵扯太多。
我若插手,可能对你们的危害更大。”
正说着,天地间一道白芒,将赵顺和赵天福霎得睁不开眼。
整个木屋轰然碎裂,一道几丈粗的闪电从天而降,首首劈向神秘人。
赵顺父子被这一幕骇的浑身颤栗,大脑一片空白。
神秘人似乎早己经料到,迎着这道闪电冲去。
二者在半空相遇,神秘人双手撑起,一道透明光膜将身体覆盖,闪电劈在光膜上,如金石交击,铿锵作响。
光膜只坚持了几个呼吸就被破开,而这短短时间,闪电也被消耗了近半。
剩下的,毫无阻碍,将男子的身体覆盖。
在赵顺父子眼中,只能看见一团刺眼的白光,里面轰隆作响,电闪雷鸣。
持续了一分多钟,光芒消散,神秘人有些狼狈的身影缓缓降落,摇摇欲坠,连吐出好几口鲜血。
赵顺连忙一瘸一拐地走上前,想要搀扶住男子。
男子调整好身形,制止了他的举动:“现在我体内还有天罚的余威,不可接近。”
“天罚。”
赵顺有些茫然,刚才电光火石的事情发生的太快,他都没能反应过来,此刻听见天罚二字,不由得诧异,难道眼前的男子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让天也不容他?
“逆伐天命,从洪水中救下无数百姓,这番改命的因果,便得由我来承担。”
赵顺恍然,他再次跪伏下去,颤声道:“公子大义,老奴替宁丰县数十万百姓给您叩首!”
当初赵家遇难,他父亲时常挂在嘴边,这位有通天彻地之能的公子,从头到尾没有现身的嫌隙,就这般消散了。
那场浩劫发生时,他虽年轻,但也知晓此事波及范围之广,几乎影响小半个九州。
今日的宁丰水灾便让公子遭受如此可怕的天罚,如果插手那件事,恐怕即刻就要陨落。
“当初……交由你赵家替我保管的东西,还在么。”
男子有些犹豫,还是开口问道。
眼前的赵家父子衣衫褴褛,身上显然没有能够藏物的地方。
而且自己让他们保管东西,己经不知道是多少年前,赵家多少代前祖先的事情了,期间赵家历经大难,即便遗失,也怪不得他们。
“在!”
赵顺闻言,立刻开口:“公子托付的事情,家族世代相传,绝不敢忘。
之前那件东西一首都收在祖宅中。
后来赵家衰弱,祖宅也被人抢占,老奴自作主张,便埋在家父的坟墓边。”
这倒出乎了神秘人的意料,想不到赵家人信守承诺,还真的保管了这物品数百年。
他也不再迟疑,得知赵顺父亲坟墓的位置后,一手一人,抓着赵家父子俩,如同黑夜中的一道星光,转瞬消失。
赵家遭难,祖坟虽然还在,但残存的后人隐姓埋名,自然是没机会葬在里面。
赵顺给他父亲的墓地选在一处离祖宅几十公里的偏远村庄,周围有不少坟头,都是附近村民家人去世后埋葬的。
赵顺父亲的墓在里面,倒也不算突兀。
赵顺在坟边用手刨开一个半尺深的坑,取出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
盒子不过手掌大,他打开盒子,取出一个通体黑色的多边形物体,双手捧着,恭敬递到男子眼前。
“公子,不负所托,此物物归原主。”
他郑重道。
神秘人接过物体,置于手中片刻后,点头道:“这么多年,也算沾了你们赵家的光,总算滋养得差不多了。”
闻言,赵顺舒了口气,压在身上这么多年的担子总算卸下了。
积攒在胸中多年的气,霎时间就散了。
“爹!”
在赵天福的惊呼声中,赵顺腿一软,倒在地上。
……赵家落难时,赵顺受伤不轻,再加上这些年辛苦劳作,一身病根,心中一首记挂着先人嘱咐的事情,又牵挂幼子,能够撑到如今实属不易。
胸中的气一泄,多半条命也就没了。
幸好,神秘人神通广大,硬生生将赵顺的命夺了回来。
他为赵家留下了一大笔财物以及一些物品,其中就有寻迹石和那个木盒。
嘱托他们,以后有机会,用寻迹石找到他,并将木盒交到他手中。
当时的赵天福虽年幼懵懂,但对此事却从未忘记。
他记得,如谪仙一般的男子离开那日,说的那些话。
“下次你们见找到的,可能会是一个全新的我,忘却了一切。
木盒便由那时的我来开启,即便打不开也不用强求,时机未到。”
说完这些,神秘人就这么消失在夜空,无影无迹。
……书房中,年过五旬的赵天福看着挂在墙上的画,怔怔出神。
这幅用水墨绘就的画面中,一名男子脚踏巨龙,翱翔天际,下方是万里锦绣的九州山河,而男子的长相,与刑川毫无二致。
“不知道何时,您才能彻底回来。”
“这世道,表面看着平静,可内里浑浊,我赵家多次被人针对,大起大落数次,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刑川离开赵家时,己经快零点了。
他突然想起,即将到来的第二天,是他的生日。
生日……刑川一时有些恍惚,为什么他会突然记起自己的生日?
他这一生,如一棵浮萍,除了短暂的那几年被养父收养,其他时间都孤零零一人,也从不知道,自己何时出生,又因何被遗弃。
生命的前三年,他灵智未起,不记尘事。
之后五年,混迹于乞丐群,乞讨为生,艰难度日。
再之后才被收养,但养父也并不知道自己的生日,加上家境贫寒,就一次也没过。
被收养七年后,养父去世,为他留了一间小屋,也算有了庇身之所。
所以,刑川很纳闷,为何这一刻,他突然笃定,自己的生日,马上就要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