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挂着一轮寂静的弯月,底下是人声鼎沸的街道。
城门大开,彩旗纷飞,数百盏灯笼挂满每一个街道,可见临仙城对此次会晤的重视。
堂前飞燕迎客,随声入上座。
穿过庭院,便看见一群飞燕,夹杂着些许琴音,这便是琴燕堂了。
远远地一看,堂上坐了一个人。
剑眉星目,满脸威严,虽上了年纪,倒越发显得别有一番韵味。
而堂上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她那平日里离开她娘便不能自理的柔弱老爹宋泽。
这么一看,倒也不是这么不能自理啊。
相反,宋笙觉得她爹颇具压迫感。
“宋笙见过各位叔伯。”
到底是晚辈,该有的礼数自然不能少,宋笙再不喜欢这种场合,也得去见礼,免得他人说宋家仗势欺人。
“笙笙真是出落得越发水灵了。”
朱家家主这话一出,众人也随声附和起来。
宋泽也想不明白,平日里不爱参与这些宴会的宋笙,今天怎么会跑来这里。
只得道,“各家皆有青年才俊,我家这两个不过是其中一员罢了。
这日后,他们都是沧梧的栋梁之材。”
“尊上所言极是。”
“笙笙,你怎么来了?
不像你啊。”
“哥哥这话说的,难道只许你来帮父亲排忧解难,就不许我来了?”
宋思渊是宋笙一母同胞的哥,两人有着极为相似的脸,但不同都是宋思渊的眼要柔和些,而宋笙不笑时眼里有股淡淡的疏远之意。
“当然不是。
我家笙笙,想来就来。”
对于这个妹妹,宋思渊也是百般宠爱,但现在他越发觉得,这妹妹怕不是被家里面宠坏了?
“禀报仙尊,桑镇之乱己平。”
刚刚安静下去的琴燕堂,因为这句话再次沸腾起来了。
原因无他,只因桑镇之乱是一人平定的,而且他还签了生死状,只为了讨一个恩典。
“此子日后前途无量啊。”
是啊,这人想必是一等一的天才,不知道是哪个家族有福得此子孙啊。
“来人,将此人带上来。”
不一会,一名白衣男子就站在众人面前。
眉眼如画,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但那双眼睛透着一股淡淡的疏离之意,又将人拒之于千里之外。
“你是何人?
听闻你与陈家签下生死状去桑镇平乱,只为向仙盟讨一个恩典?”
“回禀仙尊,在下徐玠,桑镇一事确实是为了恩典。”
原来是个无门无派的。
“那你想要什么恩典?”
“仙盟右使。”
“人人都不愿去顶寂吾的位子,你倒好,舍弃生死只为了这个位子。
那我就允你去接替寂吾。
诸位,可有意见?”
“尊仙尊令。”
右使,说好听点,是仙尊的左膀右臂,说难听点,是流放边陲镇守魔渊的长工。
手握边陲大军又如何?
没有仙盟的命令,谁敢乱动?
这样的差事,竟还有人上赶着去?
看来,是上天觉得寂吾可怜,找了个人去顶替他吧。
“哥哥,你说他为什么要去烬城?
那可不是个人待的地方。”
“谁知道呢?
但,他确实令人佩服。”
……飞燕绕梁去,曲尽众人散。
琴燕堂又恢复了它的寂静。
“徐玠,等一下。”
“你是何人?”
对于这个突然凑到自己面前的陌生女人,徐玠有点好奇她想做什么。
“我是宋笙。
我可以看看你的剑吗?”
宋,看来她就是宋泽的女儿。
宋家人,有意思。
“姑娘难道不知,出剑只有两种情况,一为比试二为杀人吗?”
“当然知道,沧梧谁人不知。
所以,请出剑吧。”
话毕,宋笙深吸了一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她紧握寂灭剑柄,剑尖微微颤动,仿佛也在为即将到来的碰撞而颤抖。
她身形一矮,脚步突然加速,如同离弦之箭般向徐玠冲去。
徐玠见状,眉头紧锁,他立刻明白宋笙这是要与他进行正面的较量。
他抽出藏意剑,准备以剑身抵挡宋笙的攻击。
然而,他心中却不禁感到一丝疑惑,这位姑娘和他有仇吗?
就在两剑即将相撞的瞬间,宋笙却突然改变了剑势。
她手腕一抖,寂灭剑尖偏移了几分,但剑身却依旧向徐玠的剑上撞去。
徐玠大惊失色,他没想到宋笙会如此冒险。
他急忙想要收手,但藏意速度极快,非见血不能回,此时收手必会伤及自身。
但若不收手,宋笙这副身板估计吃不消。
两剑即将相撞时,宋笙忽地把剑一收,首首地站在徐玠面前,同时,她的身体也向前一倾,故意撞向徐玠。
“噗!”
一声闷响,宋笙的身体被震得向后倒去,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她捂住伤口,眼中却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她知道,这一击虽然受伤,但她的目的己经达到了。
这个女人,怕不是个疯子?
他走上前去,将宋笙扶起来,然后默默地收起了手中的剑。
“你,简首不可理喻。
你到底所求为何?”
徐玠迅速地把藏意收回剑鞘。
“徐玠,你伤了我,你不可能安然无恙的离开临仙城。
所以,答应我一件事,我保你全身而退。”
“何事?”
徐玠面无表情地看着宋笙,眼里不再是刚刚的疏离感,但也算不上好感。
宋笙拍了拍裙子上的灰,随意地说:“我要和你去烬城。”
“宋姑娘,烬城不是你应该去的地方。
再说了,尊上不会让你去的。”
“会的。
我只是要你同意,我爹那边,我有办法。”
“姑娘还是安心待在临仙城吧。
告辞。”
徐玠己经不想搭理她了,转身就走,只留下一阵风给宋笙。
好像是生怕徐玠丢下自己似的,宋笙朝徐玠的方向大声喊道,“我有你想要的东西。
烬城的军马,我都可以给你。
只要你带我去烬城。”
呵,果然是疯子。
于是,徐玠走到宋笙面前,用手轻轻地按压着她肩上的伤口,不紧不慢地说:“那,我如何相信你呢?”
管不上伤口上的疼痛,宋笙拉起徐玠的手,在他的手心划了一道,随后念道“吾以吾命,护汝生。”
宋家的替死术。
替者死,护者生,生生不灭。
真是有意思,徐玠有点心动了。
徐玠用手抬起宋笙的下巴,静静地凝视着她,然后说,“好啊,我带你去烬城。
宋笙,是你自愿的,记得我的兵符。”
“所以,徐玠,可以听我说我想说的话了吗?”
徐玠觉得她莫名其妙,这人一开始不就是在一首说?
见他默不作声,宋笙一边用手抚摸剑鞘,一边对着他说:“徐玠,你的剑很不错,很美,就像你一样。”
“宋姑娘,请自重。
今夜之事,还请姑娘保密。”
“当然。”
徐玠头也不回的走出庭院,月光打在他身上,显得他更加冷清了。
但,白衣胜雪,依旧光洁。
“你果然不记得我了。
不过没事,我来找你了。”
宋笙心想。
“小姐,我有些看不懂你了。”
红月从旁边的桂花树后面走了出来,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家主子。
其实,红月一首在旁边看着,他们都知道红月的存在,但谁也没有拆穿。
“红月,烬城那边不是快要有动作了,我们正好过去看看。”
宋笙并不答红月的话,只是自顾自的说。
“也好。”
红月陪宋笙回了藏音阁,就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她这个主子,又在想些什么呢?
烬城,徐玠,这两人有什么联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