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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心里有了仇怨

发表时间: 2024-05-17

余长江常年在外闯荡的,见势头不对,起身就给了赵虎成一脚。

赵虎成猝不及防地被踢在地上,可周围的村民却没有一个理会他的。

余长江之前就有怀疑了,此刻听方梁这样一说,踢完了赵虎成以后,一把夺过他手里的菜刀,然后将他提了起来。

赵毅光和赵福明插不手,只见一大群村民拥簇着,半推半挤地跟着出去。

院子里一下子空了下来,就连看热闹的小孩都跑出去凑热闹了。

王和香看向余红翠,小声道:“你也跟着出去看看。”

余红翠放下斧头,有些不情愿地走了出去。

院外传来方梁冷嘲的声音道:“你媳妇把那马都打成什么样子了,还不是虐马?”

“好好大道不走,偏要赶马上小道,这不是活该是什么?”

“更可惜的是,那马多贵啊,这要是死了,可真就是枉死了。”

赵玉娇从窗户上下来,准备跑出去看看。

纪少瑜一把将她捞回来,禁锢在身边道:“你去能干什么?”

赵玉娇皱着眉头,有些讨好地看着纪少瑜道:“我就想去看看那马。”

上一世,她没有听说过二婶流产的事情。

家里也没有出过虐马的事情。

可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纪少瑜看着她眼眸中一闪而逝的慌乱,心里一沉,不自觉地牵着赵玉娇的手道:“罢了,你想去看也行,不过你只能呆在我的身边看。”

赵玉娇乖巧地点了点头,那么多大人都在呢,她也不敢往里面挤。

两个人走出去的时候,赵虎成已经被众人轮流说了一通。

马看样子是救不活了,气息似有若无的,外伤不多,鞭伤很是醒目。

余长江在一旁冷笑道:“这原本是挑来送你们家喂养的母马,这一次秋收后,我们并不打算带走的。”

“现在看来,半死不活地留下也是碍你们的眼。”

赵虎成心里憋着一口气,羞愤又怨懑。他堵不上余长江的嘴,也堵不上村民们的嘴。

那些奚落鄙夷的声音,像是滚烫的炭火,一下又一下地灼伤在他的身上。

赵虎成紧握着拳头,有好几次都想爬起来质问余长江,为何要如此“欺人”?

可余长江却继续在他的耳畔讥讽道:“一起赶来的马匹都下地了,唯独留了两匹在家里给她们送饭。”

“早上大伙吃饭的时候,还有人骑过这匹母马,温驯不说,身上可是一点伤痕都没有的。”

“我叫你一声赵二哥,那是看在我姐夫和我姐姐的面上,不然就你这种不分青红皂白的人,我还不屑于和你攀亲。”

赵虎成低垂着头,眼睛紧紧闭着。

道歉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他僵持着,脸色渐渐变得青紫。

余大海见状,拍了拍余长江的肩膀道:“你先带着几个兄弟把马送回城里去找老徐看看,说不定还有救呢?”

余长江冷哼一声,知道余大海是想支走他。

而他也不想留下来处理这种恶心他的事情,于是便招呼方梁几个,再次把马往城里抬去。

余大海看着赵虎成僵硬冷肃的面孔,在一旁道:“事情不发生已经发生了,现在是二嫂子比较重要。”

“今天也干不成什么活了,我陪大家伙坐坐,赵二哥回房去陪陪嫂子吧。”

赵虎成冷着脸,一言不发地往西屋走去。

余大海为人豪爽又能说会道,很快便招呼着众人在院子里闲谈起来。

赵家的人做饭的做饭,陪客的陪客,可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淡淡的。

胡梅趁着送药的机会去看杨春兰,结果才走到门口,便只听见里面传来杨春兰的哭声道:“赵虎成,你这个丧良心的,你竟然敢打我?”

“什么虐马?那是畜生,我抽几鞭子不行吗?”

“你现在是不是就想我死了,你好重新娶个娘家殷实的小婊子?”

胡梅感觉端着的药碗有点烫手,她又端回去了。

虽说事情闹到这个地步她也没有想到,不过看今天着阵势,只要两家心里有了仇怨,她不信他们还能相安无事地住在一起。

想到这里,胡梅就兴奋啊,连忙又回厨房里去忙活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外院都点着灯。

昏昏暗暗的光从窗户那里透进来,黑暗的厢房里,赵虎成蹲在墙角,一言不发。

窗上斑驳的人影,来来回回,伴随着偶尔的调笑声,好似这家人在办喜事一样。

杨春兰哭不出声音来,可泪水还在流着。

她感觉喉咙里难受得厉害,好似一开口,便要泄出一肚子的委屈。

可这委屈没有人能看见啊,也没有人会理会。

所以在开口的那一瞬间,又突然变成了无尽的怨恨。

“赵虎成,我告诉你,在这个家里根本没有人把我们两口子当人。”

“你爹默许了私塾是你大哥的,私塾边的厢房是你三弟的。”

“咱们俩守着这老房也有一半是你大哥的,家里地田地更不用说,大半也是你大哥名下的。”

“我嫁给你十二年了,整整十二年,咱们俩连五十两的存银都没有,可这个家最重,最累,最脏的活都是谁在干?”

“天不见亮就要出门,天都黑尽了才能回来,凭什么秋收的时候,人家娘家的兄弟来帮几天,便全是人家的功劳了?”

“今天他们谁不知道我流产了?谁不知道我差点死了?可我和孩子的命,还比不上人家兄弟的一匹马?”

“赵虎成,你别想着等我好了,收拾我一顿。”

“我告诉你,你要么现在打死我,要么等我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沉默的窒息感压迫着赵虎成。

他听见了外面的那些声音,像午夜喧闹的蛤蟆一样让他厌恶。

今日种种,像刚起锅的烙饼突然落在他心上一样。

很疼,很烫。

愤懑之中,带着思量后的羞愧。

可羞愧里,又掺杂着不满的憋屈。

他没有理会杨春兰的发泄,只是在风声响起时,静静地听着心里呜咽狼嚎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