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门外等候时,屋内猛然传来器物破碎的声响,伴随着皇后的尖叫,门扉猛然被推开。
皇后面目狰狞地从屋内冲出来,死死盯着我,似是恨极了,这般娇弱的人,竟然也有如此癫狂的一面。
我被这场面骇得慌了下神,躲闪不及,直接被拎住了脖领。
“你还想干什么!”她拎着我的衣领不不停拉扯,吼得声嘶力竭,“你到底想干什么! ”
院中的宫人们七手八脚冲上来,总算将我们拉开,皇后胸口起伏,不停地抽泣,泪雨滂沱。
“如果妾冲撞了殿下,请殿下赎罪。”
我懵然,衣衫已被她扯坏,只好伸手压住,向她行礼,皇后见状却险些厥过去。
如果不是那贴身女侍搀得及时,她直接就摔在了地上。
“娘娘请先回吧。”女侍搀着情绪激动的皇后,艰难地朝着我说话,“皇后殿下她......
女侍话未说完,皇后摁着她的胳膊,推开拦住的众人,宫人们直接跪了一地,皇后步履虚浮来到我身边,笑得惨然。
她说,皇上疼我爰我,却只在她的胸口捅刀,皇上不爱她,却手刃了自己唯一仰仗,独留自己在这金碧辉煌的笼子里,子然一身,与寂寞相伴。
那时我才知道,那位已故的孙太妃,是皇后的姨母。
原来,众人眼中的恶人,也曾是他人的依靠。
宫人拿过一件披风给我盖在身上,送我回了我的住处,走在宫路上,朱墙高耸,如同一座坚牢,见证了不知多少欢喜离别。
回到宫中,阿嫣见我心绪沉重,宽慰了我了两句,“没事儿,她是大老婆,你是小老婆,受点儿委屈很正常。”
她以为我被皇后揍了一顿。
我没多作解释,沉默着换了衣物。
皇后哀切的神色历历在目,那不过是一个在卷入权利斗争当中的可怜女子,却要为这结果付出代价。
夜间去奉霖宫时,付庭彦依旧伏案批阅奏折,我拿过银针将灯火挑亮些,就听见付庭彦问我,“白日去皇后宫里了?”
他这么问,就说明知道了今日在皇后处发生的事,我只好实话实说。
“是,妾去了皇后那儿,为了几张绣图。”
付庭彦埋头批阅,嘴上却说了一句:“真敢说,你那针线活还能拿得出手?”
“陛下又没见过妾绣东西,怎知麦绣得不好呢?”
虽然我不会,但是我依然想要留—丝颜面,毕竟付庭彦也不能真让我去绣。
付庭彦忽然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你就是笃定我不会让你绣东西罢了。”
我语塞,正琢磨着该如何回答,付庭彦那边已经合上奏折,点漆似的眼眸深沉黑寂。
“不要做危险的事,如果你觉得不安,可以来找我。”他语音低沉,说得很慢,却极为认真,“整座皇宫中我是最高位,能护你的只有我。”
可是能伤害我的,也会是他。
某一瞬间,我的确沉沦在付庭彦的这句话里,付庭彦这个人,能够满足任何一个女子的想象,可即便他有千万般好,我也不能有任何期待。
不然,或许我会成为下一个皇后。
“陛下喜欢我什么啊?”
我笑着垂目,又重新迎上付庭彦的眼睛,如同每一个深陷情网的姑娘那样问出口,嗓音温柔,带着些怯意,却没有在对方的眼地看到我预米料斗到的情绪。
“喜欢真正的你。”付庭彦没有丝毫犹豫,平静利落地说了出来,“可你现在,一直活得很小心,连喜欢什么,都不敢同我张口讨。”
我瞬间讶然。
就如付庭彦说的那般,我谨小慎微的活着,战战兢兢得像是刚踏足一块新土地的动物,戒备又警觉,这座王宫里任何一位居住者,都比一个边将的女儿更有权势。
而从我入宫的那—刻开始就知道,王宫中是没有出路的。
既然没有出路,那就好好活着,平安地老去。
带着阿嫣平安生活,成了我深宫生活中的目的。
所以我才会那么怕。
“陛下。”
我唤了他—声,有些事,我要让他知道。
———我想让他知道。
“我想平安活着,不要名分高位,不要锦衣玉食,就这样平安地活着,直到老死。”
原本平静地望着我的付庭彦,脸上逐渐浮现出一丝讶异,继而又被眼底的柔软吞没。
“没野心可不太好,就不再向我多讨一点?”
我摇头,付庭彦却抬起手,拂乱了我的发顶。
“你努力再讨上一讨,说不定我人都是你的……真不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