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早先世子爷身边人手不够,习惯了吧,”有人阴阳怪气地说道。
他话音将落,所有的公子们哈哈大笑。
洛小鱼面不改色心不跳,语气极轻地说了一句:“怎么,本世子就是喜欢亲自动脚,有机会定让你尝试尝试。”
花无尽与他距离最近,自然听了个正着,撇撇嘴,心道,草包长鼠胆,真白瞎了一副好看的皮囊,欺软怕硬的货色。
花无尽三人走下最后一阶城墙台阶,那几个人又谈论起洛小鱼抬花如锦做妾这件事来,听那意思,花如锦要想进城还得些日子。
不是所有的权贵都风光,也有站在高处喝西北风的。
花无尽摇摇头,跟着科斗上了马车,一刻钟后,马车在一家名叫得济药房的药铺前停下来。
科斗轻车熟路地带着娘俩进了药铺后院,账房里正坐着一胖一瘦两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两人见到科斗赶紧起来见礼。
胖子很胖,比董如海还胖,脸上的肥肉将眼睛挤得很小。他看起来虽富态,却没有董如海的随和喜庆。
瘦子极瘦,灰色的直綴像是套在竹竿上,无风自动。不过他五官长得不错,一双平和的笑眼尤为讨人喜欢,皮肤白皙,虽比不上乔副将的帅酷,也比不上洛小鱼的绝美,但他斯文、干净,恭敬有礼,待人也颇为真诚。
科斗傲慢的点点头,指着花无尽道:“就是她了,银票拿来!”
“她?”胖子有些怀疑,“她是女的!”
科斗不耐烦地点头,“就是这女的,银票!”
那胖子还要说什么,然而被瘦子拉住了,取出一个匣子交给科斗,“科斗小爷,这是五千两银票,您拿好。”
科斗打开匣子数了数,满意地对花无尽说道:“世子爷说,好好教,要是教不会或者教的不对,不但没有银子,就是小命也不保不住。”
“学不会就不能让她走哦,”科斗说着话出去了。
花无尽闻言眯了眯眼,这意思便是把自己交给这两个男人了?虽然她不在意,但作为本土人的洛小鱼这么做却极不地道——男女授不亲的年代,他居然完全忽视自己的名誉以及可能遇到的潜在危险,就这么不管不顾地把自己扔在这里了!
她决定有朝一日一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科斗走后,胖子坐下了,看都不想看花无尽一眼,瘦子尚有一分客气,迟疑着问道:“你真的会缝伤口?”
“会缝衣服吧!也不知师兄你是怎么想的,那几个人还不定能不能活下来呢,辽王世子……哼!”他不屑地看了花无尽一眼,不再说下去。
瘦子皱了皱眉,沉声说道:“师弟不要胡说,听说那晚去前哨镇的几位外科大夫回来都在说这件事,只不过他们说说可以,却掌握不了诀窍,我们既然有这个机会,就该好好珍惜。”
花无尽暗自点头,这位瘦子倒是个务实之人,战乱在即,如果教会这些真正的医者缝合术,阎王殿里也会少上几条冤魂。
瘦子拱手道:“在下陈济生,还请花娘子赐教。”
花无尽并不在意胖子的态度如何,她对陈济生很满意,如果能够通过他为这个世界的医疗技术做一点点贡献,也算她没白穿越这里一回。
小溪被药童带到院子里玩,花无尽被请到书房里。
她让陈济生准备好笔墨纸砚,先从缝合所需的器械讲起,画出图样,标明尺寸,让他派人打造,然后讲解缝合的基本步骤……
这一步步下来,中间涉及许多现代才有的急救知识花无尽也一一讲解明白,这让陈济生大为惊喜,就是那胖子也不敢造次。
当第三天下午课程结束时,陈济生亲手奉上五百两银票,并恭敬地称花无尽为先生。
一个缝合术洛小鱼卖得济药房五千两纹银,她不但给他们画出工具,而且还讲了这么多跨时代的东西才得五百两?
付出与得到完全不对等,她绝对不接受。
花无尽没接银票,既然陈济生叫她先生,她不如要一个人情——原主听说过,得济药房的主人是神医墨无白,得济药房开遍华国,陈济生是他徒弟,医术总不会太差,救人一命总比五百两纹银要值钱一些。
于是,她笑着说道:“陈大夫客气,我跟那位老人家只学这么点儿,实在不敢做您的先生。至于银钱,辽王世子已经收了,我怎好再要?”
陈济生目光闪了闪,更加诚恳地说道:“古有一字之师,您教我们师兄弟的又岂是一字?如果您执意不要银钱,便务必收下这块乌木牌,日后先生如果有事,可凭借这块牌子在得济求医,或者取用五百两以下的银钱……之所以是五百两,是因为以在下的能力只能允诺这么多,还请先生见谅。”
原来只有五百两的权限,花无尽释然,接过牌子,与陈济生告辞。
马车走远了,胖子有些不服:“师兄,墨玉牌可以救命,乌木牌可以治病,她一个农妇值得吗?不过跟一个老前辈学了点皮毛而已。”这两种牌总共二十块,墨玉牌一般在皇族和权贵手中,乌木牌则大多在豪门大族以及富甲一方的豪富手中,她算什么?一个农妇而已。
陈济生闻言有些恼怒,温和的眸子闪过一丝凌厉,道:“农妇?经过这三天你还认为她是农妇,陆大有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见过哪个农妇可以跟她一样侃侃而谈,你见过哪个农妇可以跟她一样对你的轻蔑视而不见?你见过哪个农妇可以随意放弃五百两纹银,而只要我欠她一个人情?她虽然瘦弱,且一身污浊,但这不妨碍她是一个气度非凡的美人,我在京城行医多年,从未见过如此风姿的女性,她,很不一般呐!”
“什么气度,还不就那样?都是皮毛,师兄你的确太看得起她了。”陆大有仍旧嘴硬,进入师门多年,不管是哪一种牌,他都没拿到过,师兄转手就给了一个农妇,他当然不服。
陈济生摇摇头,道:“她说是偶然学得的皮毛,但我却不那么认为,她提到的那些,任何一样都不难做到,但我们却从未有人那么做过,这很不一般,这些东西相信师父也会感兴趣的。”说到这里,他不再与陆大有纠缠,转身回了药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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