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他们撕掉了上艺给我的录取通知书,我和他们决裂之后就断了联系。
我以为他们是找我闹事,可是老两口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白苏哭着说:“姐姐,你救救我吧。给不起违约金,我要被抓进去坐牢的。”
我这才得知,傅西洲不要她了。
他不光踢了她,还封杀了她。
真是绝情,前脚恩爱有加,后脚就往死里踩。
业内那些对他敢怒不敢言的人,利益受损,自然要加倍在白苏身上找回来。
我对养父母笑笑,“两位,我认识你们吗?”
养母堆着一脸谄媚的褶子,“小薇,这是说的什么话?我是妈妈呀。”
“我妈妈不会撕我的录取通知书,不会任由我被人欺负,更不会把身无分文的我赶出家门。”
白苏哭得梨花带雨,“姐姐,我知道错了,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行,但是先让咱爸妈起来吧,我们进屋聊。”
我冷冷地嗤笑,“我这屋里可没你们的位置,你们养我的钱,我早就还清了,别想再从我这里拿一分钱。”
我转头给物业打电话,“喂,这里有三个可疑人员在我门口骚扰我,麻烦赶出小区。”
保安来了,连连向我道歉,拽着他们往电梯走。
白苏怨恨地向我怒吼:“白薇,你有没有良心?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我微笑着向她招手,“我也会起诉你,你唆使网友人肉我,造谣抹黑,等着收律师函哦。”
24
折腾了半个月,等我代言广告都拍完之后。
傅西洲终于同意和我离婚,但他要求当面签字。
我们在一家咖啡馆里见了面。
“我很忙,签字。”
我将离婚协议推给他。
一个月时间,他简直像变了一个人。
胡子拉碴,双目无神,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一身皱巴巴的衣服。
即便出现在这里,也没人将他和那个光鲜亮丽的影帝联系在一起。
“小薇,我一直在想,如果没有白苏,我们会不会永远幸福下去?”
“不会。”
我毫无波澜地看着他,“你骨子里是个自私懦弱,独断专横的人。我和你,永远不会有幸福的未来。”
他痛苦地抓着头发,“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小薇,我一直是爱你的啊。我承认白苏这件事我是做错了,我只是一时糊涂了。
“我和她真的没有什么,后来我明白了自己的心,可我却失去你了。”
他佝偻着腰,所有的傲气和锐气都荡然无存。
他哀声祈求:“老婆,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
我忽然觉得他无比可悲。
我问:“你还记得我拍的那部电影吗?”
“什么?”他愣了一下。
我最后的郁结也释怀了。
他不记得。
那部对我来说意义非凡,承载着我对电影、对演戏的梦想的电影。
那部他不允许我拍,我还是偷着拍了,而后被他压下的大西北文艺片。
他连名字都不记得。
他从来,都不懂我想要什么,也不在乎我想要什么。
他果然,从来最爱他自己啊。
这样也好。
我那些热烈浓郁的爱啊,只是喂了狗。
而不是在互相爱着的人那里被悲哀的消磨掉了。
这样,也好。
25
“不要浪费我的时间,要么立刻签字,要么走诉讼流程。”
我笑得如沐春风。
傅西洲痛苦得面目扭曲,“那部电影我会帮你宣传上映,小薇,至少我还想好好弥补你。”
“可以呀,你要真想补偿我,财产分割的时候,我会多分一些走的。”
我笑着站起来,“毕竟,你很有钱,不是吗?”
他惊慌地站起来,“小薇别走。”
“你要签吗?”
“我想再问你一个问题。
“你爱过我吗?”
我坦荡地答:“爱过啊。”
他眼睛里刹那有了光,“那我还可以再追你一次,我们可以复婚,我们还会有孩子的。”
我静静地等他语无伦次地说完。
“傅西洲,我爱过你,可我现在不爱了,以后也不会,永远也不会。
“我很后悔爱过一个人渣,但好在,我醒了。可你还活在梦里。”
26
他最终还是签了字。
离开前他问:“你以后有什么打算?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记得找我。”
我摇头,“我要出国了,这辈子也不会再联系你。”
傅西洲愣住,“出国做什么?”
“治病。”
“你病了?什么病?严重吗?”他表现得很担忧。
看吧傅西洲,你什么都不知道。
你的深情和爱恋,只是空中楼阁。
你所要的是一朵依附于你的温室花朵。
我懒得再回答他,走出了咖啡馆。
那是我和他最后一次单独见面。
27
两年以后,我从国外回来。
活着回来了。
化疗过后的头皮正在长头发,痒得很。
我总是想摘下绒线帽挠头,蒋意乔总是耐心地按着我的手。
“伤口还没长好,头皮很薄,可挠不得。”
我嘟囔着:“那我不戴帽子总行了吧,戴着头上像有蚂蚁在爬。”
“现在是冬天,很冷的!”
蒋意乔笑嘻嘻地将我的双手揣进他口袋里。
我们在温暖的口袋里十指相扣。
我们走到了一家电影院门口,看到了一张巨大的海报。
年轻的我骑着一匹没有鞍的白马,奔驰在广袤的草原上。
那张脸,明明是我,却有着我没有的生命力和野性美。
原来,我曾经有过这样美好蓬勃的岁月吗?
我还愣着,蒋意乔已经去买票了。
他高兴地说:“你什么时候拍的电影,怎么没跟我说过呀。”
我笑道:“怎么样,姐年轻的时候漂亮吧?”
蒋意乔“嗯”了一声,搀扶着我走进影院。
“现在也很漂亮,一直都很漂亮。”
28
后来这部电影提名了两个国际奖项,顺利杀出了重围。
我成了那一年大爆冷的双料影后。
我站在万众瞩目的舞台上领奖时,有个人坐在前排泪流满面,任凭所有摄影机都怼着他也毫无察觉。
我继续发表感言,将所有人都感谢了一遍,唯独没有他。
我说完后,傅西洲率先鼓起掌来,用力得几乎要将一双手掌拍烂。
我没有分给他一个眼神,回到观众席,拥抱了蒋意乔。
这一次的喜悦,我要和最爱的人一起分享。
傅西洲大概永远也不会忘记这部电影的名字了。
《像野马一样逃吧》
像野马一样逃吧。
我终于逃出来了啊。
终于走向了属于自己的草原与高山。
(完)